《经年已逝,终究爱而不得》
第33节

作者: 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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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于是不顾一切的哀求道:“六小姐,别去!求您,不要嫁给梁耀!”
  萧子窈闻声,却是回眸一笑:“不,我要嫁的不是梁耀,而是……”

  话音未落,那鞭子却疾风骤雨般的再次袭来!
  沈要闪躲不及,那鞭子竟啪的一下打在他的眼前!
  如此,沈要直觉两眼一黑,便彻彻底底的瞎掉了。
  然,在此之前,他终于看清了那施暴者的脸。
  不是萧子山,也不是萧大帅,更不是梁耀。
  而是一袭军装,如恶犬一般的、如今的他自己。
  沈要奋力挣扎,直从梦中惊悸而醒。
  他好像是一具刚从湖里捞出来的沉尸,通身上下浸着水,湿淋淋的。

  沈要喘了片刻,方才走下床去,拉开了半面窗帘。
  漫天飞舞的白雪模糊了夜色,玻璃窗是灰蒙蒙的颜色,万籁俱静。
  此时此刻,正是卯时。
  因着冬日里太阳起的晚,眼下便无晨光。

  不刻便是辰时,算算时候,萧子窈就快醒了。
  她虽养尊处优惯了,可到底是军家的女儿,在晨昏作息之上,始终是个律己的。
  沈要默了默,转身便要去冲洗身子。
  他受如此重伤,本是不该沾水的。
  怎奈,萧子窈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底记得深刻。

  做她的护卫,皮肉和衣服都得干净。
  倘若带着这一身的血与汗去见她,他总会觉得委屈了她、辱没了她。
  于是,只将花洒一打,热水淋漓而下。
  那一堆堆雪白的泡沫变成粉红色,打着转,碎裂了,又化成汩汩的水流,混着血色,淌下去,直淌下去。
  沈要打理好衣装,方才守去了萧子窈的门前。
  她大约是醒了,只打起了床头的台灯,玻璃透出昏黄色的光芒。
  沈要心跳得厉害。
  他简直不自制的想要见她一面。
  仿佛是一条狗,每日清晨,只想扑在主人的裙边,黏糊糊的赖着。
  萧子窈果然是不肯再见他一见的。
  晨间,鹊儿伺候过萧子窈梳洗,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她甫一推门,沈要便上前拦了一拦。
  “六小姐可有好些了?”
  鹊儿哀哀的摇了摇头:“不太好。小姐昨夜睡的不踏实,这会儿眼睛都肿了,睁也睁不开。”
  沈要的心一紧,眉一锁,速即追问道:“是冷着了?”
  “有这一半的原因。”
  鹊儿有些低落,手指绞缠着,“小姐心情不大好,身子便不容易好。”

  说罢,便忙不迭的赶去小厨房里熬药了。
  鹊儿端药回来时,呈盘中正来来回回的滚着几只鸡蛋。
  她塞了一只鸡蛋给沈要,小声道:“小姐大概仍是气你,便没招你进屋吃早饭。你也别呆愣愣的守在这儿了,快去小厨房吃些东西吧。”
  沈要接过那只鸡蛋,滚烫的,放在手里握一握,却根本暖不了手。
  西院清净,萧子窈的房中素来只留鹊儿一人伺候。
  她本就不是尊己卑人的性子,更待鹊儿十分亲切,平日里,房门一关,主仆二人同桌用饭,外人一概不知。
  后面沈要来了,萧子窈便准他一道上桌,如此,久矣。

  只是今日……
  沈要于是道:“我不饿。”
  话毕,默了一下,他复又说道,“你用鸡蛋给六小姐滚一滚眼睛,便不会很肿了。”
  鹊儿微微一叹,颔首罢,转身进了门。

  萧子窈恹恹的倚在床头,正闻见那中药汁子味儿,果然拧了拧眉头。
  “一天三顿,谁受得了!”
  鹊儿道:“小姐,您还是喝了吧,我稍后再去给您取些蜜饯来压舌头,身子最重要,可耽误不得呀…
  ”
  这百般的劝慰,萧子窈实在听得厌烦,索性一仰头,强忍着作呕之意,只将汤药一饮而尽。
  鹊儿见了,旋即喜道:“这才对呀!”
  她一面说着,一面剥了一只鸡蛋,直要凑上前去。

  萧子窈一把挥开了鹊儿。
  “喝过这中药汁子,谁还吃得下东西。”
  鹊儿仍是兴冲冲的贴上去,笑说:“哎呀,小姐,这鸡蛋不是给您吃的,是给您滚眼睛消肿用的。”
  萧子窈奇怪的看了鹊儿一眼:“你平时笨手笨脚的,怎么突然学会了这一招?”
  此话一出,果然将鹊儿问了个正着。
  但见鹊儿吞吞吐吐的,眼神也闪躲,更向门外瞥了几眼,道:“是沈要教的……”
  她托着那热乎乎的鸡蛋,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小姐,沈要心里总是想着您的,只是他不肯说罢了。您看,还要不要让他进屋吃饭呀……”
  “呵。”
  萧子窈兀的冷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他上我的桌子?”

  鹊儿的手一抖,只声如细蚊道:“小姐,也许沈要有些难处。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保大帅不会为难他……”
  萧子窈不屑道:“爹爹既要为难他,便是巴不得他离开的,他只要说一声,立刻就能抽身。他不愿跟着我,却偏要留下,无非是为了名利而已。”
  话毕,却又垂了垂眸子,低声切齿道,“我本以为,他与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不一样……”
  萧子窈因着沈要发了脾气,便不会用上那鸡蛋了。
  非但如此,她看那几只鸡蛋更堵气,于是唤来鹊儿,直教她把这劳什子丢得远远的。
  萧子窈闷闷不乐的躺回了被子里。
  枕头仍是潮乎乎的,昨夜,沈要走后,她哭了一夜。
  她对他,原已有了千百种的期待。
  他那么呆,办事也不漂亮,可一旦他守在她的身侧,一切便很好很好。
  萧子窈几乎习惯了这样的一种好。
  谁知,昨日,他却不在。
  她找不到他,更等不到他,心便一寸一寸的冷下去、沉下去。

  是因着沈要脱了她的控而烦躁么?
  是的罢,会有一点的罢。
  可归根结底,将她的心揪得生疼的,不是烦躁,却是担忧。
  萧子窈担心沈要,担心得厉害,无以复加。
  担心他受萧大帅的迁怒,受旁人的诬陷与非议。
  她那样的担心着、不安着,心跳也茫然,到头来,却只换得沈要不冷不热的一句谎言。
  萧子窈只觉心灰意冷。
  哭肿的眼皮贴着枕巾上的绣图,被磨得生疼。
  萧子窈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她很少哭,从小到大,磕了碰了也绝不流泪,萧大帅总爱以此夸赞于她。
  可她分明是最怕疼的。
  如此想来,萧子窈大约也能算为一个冷情的主儿。
  年少时,萧子窈曾为了梁耀若痴若狂,无可自拔,可梁耀一走,她却是两眼清白,根本无泪。

  唯沈要一人,能教她反反复复的红了眼睛、失了分寸。
  哭得多了,眼珠子便干涩酸胀,萧子窈阖着眼缓神,房门却悄然的打开了。
  许是鹊儿进屋伺候了罢。
  思及此,萧子窈便没心思多问。
  然,她正理所应当的、安然的躺着,一块微凉的湿帕子却幽然覆上了她的眼睛。
  非但如此,正隔着那湿帕子,复又堆了些碎冰上去。

  如此,既能冰镇住哭肿的眼睛,又不至于冰凉太过,冻得前额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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