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其所作所为,我很难相信这个“银枪小霸王”会突然浪子回头,密谋刺杀、劫持黄巢。
除了张直方,原太常博士、现翰林学士皮日休,也被找借口处死。皮日休是跟随张直方到灞上迎接黄巢的官员之一。
除此之外,“开国四相”中的“旧臣派”代表杨希古,也从历史的记载中永远地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同样可以猜测,他极有可能死于这次大清洗。
通过这次大清洗,“从龙派”在黄齐政权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降臣派”人人自危,只求自保;“旧臣派”几乎消失殆尽。
回看这场大清洗,疑点实在太多,比如于琮他们是否藏匿在张直方家中,不同的史籍有不同的记载,有的语焉不详,有的自相矛盾。
在此,不再一一罗列这些疑点。不是我偷懒,而是真的没有必要。“医闹案”、“于琮案”、“邓州请降案”……还是那句话,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敢破的案子。
我们权且把这场黄齐政权的开国大清洗称为“赵府登记案”吧,本案其实是脉络最清晰、事实最清楚的案子,但偏偏出现了诸多疑点,越简单就越复杂,越复杂就说明幕后黑手的能量越强大。
这一切的疑点都是“从龙派”故意为之,好浑水摸鱼。
毕竟,从搜捕到审讯,所有环节都是“从龙派”主导。
无论张直方是否参与藏匿、暗杀行动,他都必死无疑。因为他是“旧臣派”头号人物,“从龙派”要拿“旧臣派”开刀,死亡名单上,张直方必然高居榜首。
我坚信,张直方没有浪子回头。
藏匿原唐旧臣、谋害黄巢等罪名,全是“从龙派”的捕风捉影,罗织罪名。虽然疑点重重,漏洞百出,但这次政治阴谋依然相当奏效,这场黄齐政权派系之争,以“从龙派”的全面胜利、“旧臣派”的全面溃败而告终。
史书对这次大清洗中遇难的官员表示了同情和尊敬,他们是有骨气的,宁死不从贼。也许是对黄巢集团的不屑,这次大清洗背后的政治斗争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黄巢既无力制止,也乐得其所,对“从龙派”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或者说是利用、怂恿“从龙派”扩大了斗争范围,真正演变成了一次政治大清洗,净化了革命队伍。
与此同时,新登基的黄巢并没有闲着,他主要做了三方面的工作来稳固黄齐政权:
1,派悍将驻防各要塞据点,做好军事防御工作;
2,派二号人物尚让亲率精锐,西追唐僖宗,彻底推翻大唐王朝;
3,游说各路藩镇,争取各方势力的支持认可,从政治上孤立大唐王朝。
长安百姓,箪食壶浆以迎义军,相信了尚让主导的政治宣传,把草军看做是解放者。
军事上势不可挡,政治上合纵连横,思想上取得统一,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我黄齐政权,固若金汤!
事实果如他所愿吗?
先说军事方面。
自草军北伐以来,势如破竹,一路掏进帝国的心脏。草军将士诚然英勇,但这辉煌战绩的背后,是猪对手的光环加持:
潭州,对手是赵括、马谡式的人物,几乎等于白给;
江陵,主帅弃城逃跑,守将监守自盗,纯白给;
溵水防线,对手内讧兵变,又白给;
东都洛阳,主动投降,白给;
潼关,六十万对阵三千,对方断粮哗变,约等于白给;
长安,主动出城投降,纯白给。
唯一与唐军正面硬刚的,也就只有襄阳战役了,结局是草军大溃败。
在军事方面,黄齐政权的实力并不容乐观。
再说思想方面。
唐僖宗西逃蜀地,路过凤翔时,接见了前宰相、时任凤翔节度使的郑畋。
郑畋赴镇之初,就招募了五百精锐士卒,号为“疾雷将”,战斗力爆表,境内盗匪不敢造次。东都洛阳失陷后,郑畋第一时间毁家纾难,自掏腰包犒劳军士,派部队协防长安,他的妻子亲自为士兵缝补衣服。部队上下齐心,同仇敌忾。
现在,唐僖宗就让郑畋帮他断后,东据追兵,并授权他联合各战区兵马,勤王讨贼。
“你掩护,朕先撤。”
郑畋,曾遭“保研党”迫害,是“医闹案”的受害人之一。当时我提醒过,说此人日后还将兴起大风大浪。现在,应验了。
郑畋十分聪明地要了一道“便宜行事”的旨意。理由是通往蜀地的道路遥远且外部环境复杂,奏章难以及时送达,而前线情况又无常多变。“便宜行事”就意味着他可以先斩后奏,甚至是只斩不奏,还可以以皇帝的名义发布号令……可以说他就等同于皇上。
唐僖宗准奏。
郑畋返回驻地,召集部下开军事会议,讨论收复长安的作战方略。将士们异口同声道:“草贼目前声势浩大,宜缓不宜急,最好等待各路兵马集结完毕,再慢慢商量……”
“什么?”郑畋拍案而起,怒道:“难道尔等是有从贼之意?劝我投降不成?”话音未落,盛怒昏厥,脑袋撞在砖砌的护栏上,刮伤了面部。
被摇醒之后,仍然不能讲话,郑畋老爷子又急又怒,竟然中风失语,瘫痪不起。
众人焦急万分。
正在此时,黄齐政权的使节携带黄齐政权的诏书到达。凤翔文武官员在监军宦官的带领下,按官职大小排班肃立,恭听黄齐皇帝黄巢的诏书。
诏书的大体意思就是现在变天了,唐王朝已经灭亡,大齐王朝取而代之,只要你们识时务,奉大齐正朔,大齐保证你们的官爵只升不降,仍然享受荣华富贵……
大家以郑畋的名义签署效忠文书,加盖了郑畋的印章,并面向长安方向叩拜,谢主(黄巢)隆恩。
紧接着,设宴款待黄齐使节。宴会中,在座的不少官员都偷偷流下了眼泪。黄齐使节便问大家为何哭泣。
大家回答说只因我们的长官(节度使郑畋)突然中风,瘫卧在床,不能与我们有福同享,所以感到悲伤。
凤翔百姓听说本辖区投降草贼的消息,也都伤心哭泣。
当卧床的郑畋听到官民悲伤流泪的消息后,竟然从病榻上一跃而起,可以开口说话了,他欣慰地说道:“我固然知道,人们的内心深处,还没有放弃大唐。草贼交出人头的日子不远了!”然后割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派亲信秘密送往僖宗皇帝处。
之后,郑畋秘密召集众位将领,晓谕忠逆之分。众将颇受感动,纷纷表示先前只是权宜之计,非真心从贼附逆,愿意接受他的领导,匡扶唐室。
郑畋遂与众人歃血为盟,誓诛逆贼。随后修补城墙、完善工事、打磨武器、训练士卒,秘密派人联络临近藩镇联兵讨贼,相约凤翔会师。恰逢散落关中地区的数万禁军失去指挥,郑畋派人前去召唤,散尽家财以充军费,于是军威大振,数万禁军站在了郑畋麾下。
在政治方面,套用郑畋的话说,“人心未厌唐”,那些已经表示归降的藩镇军阀们,有像郑畋这样忠于大唐而搞小动作的,也有首鼠两端的“骑墙派”(似乎这种更多),总之,死心塌地追随黄齐政权的,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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