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青春》
第36节

作者: 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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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我一大早就起了床。
  我哥还在呼呼大睡,我下楼的时候,我爸妈已经回到家里,正在做早饭。
  我妈吃完早饭,还得去上班,看情形,整个过年期间,她每天都要去工作。
  看起来,她跟我爸的矛盾缓和了许多,俩人相对和气。
  但我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又会突然爆发“战争”。
  吃过早饭,我没什么事情做,于是趁着我爸妈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家门。
  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只能选择去附近的田地里晃一晃。
  冬天的故乡,虽然也是处处可见绿色,但是比起其他季节,明显荒凉许多。
  田埂边几乎见不到杂草。
  光秃秃的,有些落寞的感觉。
  地里种着很多菜。
  有红油菜,萝卜,豌豆,牛皮菜,等等等等。
  我一直很喜欢牛皮菜的味道。
  放上油,把酸菜炒香,然后加水,煮开后放入事先焯过水的牛皮菜,炖至软烂入味……
  吃上一口,那就是满满的幸福啊!
  遗憾的是,我在北方,从来没有吃到过牛皮菜。
  在外漂泊的这些年,除了牛皮菜,还常常特别想吃家乡的凉面、凉虾、狼牙土豆、烧烤、抄手、面条、猪儿粑、麻辣兔、粉蒸肉……
  只是想归想,想着想着,也就忍过去了。
  可爱的故乡呀,我是再也回不去了罢。
  我想起一位朋友曾经写过的一句话:“长大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还没有意识到,从此后,故乡只有冬,再无春夏秋……”
  如今想起这句话,颇有感慨。
  而我,除了故乡的春夏秋,甚至已经好几年,没有拥抱过故乡的冬。
  小的时候,一直盼着离开家,希望走的越远越好。

  后来,真的走远了,才发现,原来故土在自己的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位置。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永远的回不去了……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热热闹闹过节的日子,我一个人在田野间晃荡,显得很突兀。
  其实我也很想跟家人欢天喜地的在一起过节。
  可是我们家……
  条件不允许。

  我晃完回到家,已经过了九点,我哥刚刚起床,正在对着小镜子刷牙。
  我哥的牙齿不太好,他每天刷牙要仔仔细细的刷好几分钟。
  而我刷牙,基本是挤点牙膏,随便刷几下,就用水漱干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所以我对于我哥的刷牙行为,有着很多的不理解。
  我问过他:“哥,你会不会因为刷牙刷的太久了,所以牙齿才不好的呢?”
  他回答:“小孩子懂什么?你现在不好好刷牙,不好好爱护你的牙齿,以后你就会跟我一样!”

  我才不信呢!
  我哥洗漱完毕之后,突然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我,他说道:“拿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吧!不乱花就行!”
  我当时都吓傻了。
  我哥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一个月也就几百块的工资,他竟然一下子就给了我五十块!
  五十块诶!
  什么概念!
  我哥见我没反应,把钱放到桌上,说道:“自己拿着呀!你看看你,一个女生,不要总穿些黑灰灰的衣服,阳光开朗一些!”
  我收下我哥给我的压岁钱。
  激动的拍了拍他的马屁:“谢谢哥!你简直太好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寒假。
  作业仍旧拖拖拉拉到最后几天才开始疯狂书写。
  我爸在我开学的前几天回了厂子。

  我仍旧觉得,他在不在家,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日子照常的过,没有什么变化。
  开学第一天,我很早就到了学校。
  寒假作业,在报名的时候就交给了老师,虽然我不用到教室补作业,但是似乎已经习惯了早到,所以还是来的很早。
  我到教室的时候,班里没有一个人。
  我站在教室门口,突然犹豫了。

  过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猛然间浮现在我脑海中。
  我感觉到恐惧。
  我很害怕曾经的悲剧再一次上演。
  于是我赶紧转身,疯了一样的跑到楼下花园,坐到了花坛边。
  此时的天,刚开始发亮。
  我一直在花坛等待,直到校园热闹起来,直到我看到班里的同学陆续进了教室,我才起身往教室走去。

  班里的气氛,异常活跃。
  大家在谈论过年的话题。
  我明白自己插不上话,所以我坐到座位上之后,一言不发。
  只是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没一会儿,罗杰进了教室。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的低下头,抠起了指甲。
  他坐下来的时候,我莫名的屏住了呼吸。
  我感觉我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
  “早啊!”罗杰突然跟我打了声招呼。
  算起来,我跟他,自从去年圣诞节过后,几乎没有再交流过。
  我不知道他的这声问候,会不会成为打破我们之间隔阂的利器。

  “早。”我扭头看看他,回了一句,然后又迅速的把头低了下来。
  或者因为我跟罗杰太久没有说过话的缘故,我对他,仿佛多了几分陌生感。
  似乎突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他,面对我自己对他的特殊情感。
  “过年过的怎么样?你好像,又胖了一点哇。”
  罗杰又说我胖了!

  上学期刚开学他也这么说。
  我有胖的那么明显吗?
  虽然我喝水也长肉,但就我们家的伙食,能让我短时间内胖的那么明显?
  莫非我过了一个可以给我自己身体充气的奇特假期?
  我没有搭理他。
  继续默默的抠指甲。
  我的沉默,成功的换来了他的安静。
  我哥给我的五十块钱,我一直没舍得花。
  我暂时没有想好要买些什么。

  所以,我先偷偷把它藏到了上学期的语文课本里。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
  我想我大概也跟郭宇差不多,很快就要出去打工挣钱了。
  那时候,我最远只去过我们市。
  那次我四舅过生日,他请亲戚们去他市里的家玩。
  我四舅在他住的那个小区,一下子买了三套房。
  每一套都很大,至少有二百平。

  每一套也都装修的很豪华。
  这三套他们自己家里人住。
  他在市里别的地方还有几套房子,用来出租。
  那次去市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城市的气息。
  我见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同时我也小心翼翼的跟着亲戚们的步伐,生怕自己出点差错,会引来大家笑话……
  四川的春天,在我的印象里,总有一股浓烈的泥土味。
  那股泥土味,是我不怎么喜欢的味道。
  而春天,也是我不怎么喜欢的季节。
  因为春天到了,夏天就不远了。
  像我这种大象腿的微胖女子,最畏惧的季节,就是夏天。
  天气那么热,却没有勇气穿短裙短裤,哪怕是热出天际,也得硬生生的裹着长裤出门。
  那真的是一种煎熬啊!
  而且一到春天,我就特别容易犯困,绝对是,春眠不觉晓,一直想睡觉,想睡觉啊想睡觉,就是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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