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青春》
第56节

作者: 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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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骂着,用锅铲砸了一下我的肩膀。
  锅铲还是滚烫的。
  我忍住疼,咬牙没有吭声。
  “你才多大点!竟出去干那些丢人的事情!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听到这里,我确实忍不住了,于是我大声吼道:“我干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你还敢顶嘴!你不要脸勾引男同学,影响人家学习……”
  “你说什么呢!什么勾引!什么勾引!”
  我抓狂了。
  冲着我妈一阵怒吼。
  “你还嘴硬!还嘴硬是吗?”我妈抄着锅铲,对着我一阵狂打。
  我委屈,难过,愤怒。
  我背着书包,大哭着逃出了家门。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

  “勾引男同学”,一个母亲,竟然用这样的语句来形容她自己的女儿!
  我一口气跑到了家对面的小山坡。
  然后很伤心很伤心的哭了一场。
  直到那一刻,我总算明白过来,原来班主任找我谈话,是因为她以为我跟罗杰在早恋。
  不仅如此,她还把她以为的事情,告诉了我妈。
  我不想否认,我对罗杰,确确实实有很多的想法。

  我爱慕他,挂念他,时时刻刻想着他。
  我渴望牵着的手,走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四辈子……
  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纯静的没有半点杂质。
  大家误会也就误会了罢。
  谁能想到,我妈,竟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当时的我,不过刚刚十四岁而已。
  那样的年纪,让我如何去承受“勾引”这个词!
  我看着天空发呆。
  我想起了过往的许多许多。
  我的脑海里,全是我妈那张阴晴不定、黑的可怕的脸。
  从我记事起,我在她身上,就没有感受过任何的母爱。
  她对我,除了骂,就是打,要不就是成天的抱怨,或者指桑骂槐。
  与其说我是她的女儿,不如说我是她的出气筒。
  我觉得我自己活的很累。
  很累很累。
  我不想读书了,只想早一点逃离那个家。
  我在山坡上坐了很久。
  我的内心也纠结了很久,我很想离家出走,一刻都不愿意再多留。
  但是我想到罗杰给过我的那些温暖,想到外婆对我的担心,我又始终迈不出逃离的第一步……
  许久之后,我估摸着我妈已经去值夜班了,这才回到家里。
  我回去的时候,我妈果然已经上班去了。
  我随便吃了几口饭,然后洗完碗,默默回房间去了。
  我拿出装着幸运星的瓶子,趴在桌上,盯着它看了很久。
  我一直,都是孤寂的。
  我感觉我自己,像黑暗里的一盏油灯。
  要熄不熄的那种油灯。
  孤零零的,等着自己的生命,消耗殆尽。
  偶尔引来的一两只扑火的飞蛾,却被我伤的,体无完肤。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死了更好。
  我想如果我死了,我妈就一定开心了,我们家,也一定一片祥和了。

  一直的一直,我都活的像一个累赘,我在我们家,就像一个多余的人。
  不,不是就像。
  我就是。
  就是一个累赘,就是多余的人。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当初生我下来,是为了什么呢?

  或者如果我跟我哥一样,是一个男的,是不是我的命运,也能因此而不同?
  那天夜里,我想了很多。
  几乎又是一整夜的失眠。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就有睡眠障碍。
  即便自己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即便自己很想睡觉,可是,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种想睡却睡不着的感觉,很痛苦。
  就像我的人生一样,很痛苦。
  我又开始想罗杰。
  我想起我们一起看星星的情形,想起我倚靠着他入眠的情形。

  真好!
  我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尽管那个笑容里,满满的,全是苦涩。
  可是,我始终笑了不是么?
  自从遇见罗杰之后,每一次的每一次,在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只要一想起他,我的内心,就能多一些坚强。
  我就能,多一点,前行的勇气……
  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去了学校。
  我到教室的时候,罗杰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早。”他笑着对我说。
  “早。”我努力的,回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如今已经记不清,那天是什么课的早自习。
  只记得早自习的时候,罗杰问我:“你有没有看昨天的电视剧?”

  电视剧?
  我正打算摇头呢,前排坐的男生突然回过头来,激动的连连点头,他插话道:“我看了,我看了。”
  前段时间,班主任换了几次座位,倪雪梅已经不坐我前面。
  我记不清那个男生的名字了。
  眼见他那么的热情,我的内心一阵尴尬。
  我看了看那个男生,又看了看罗杰,罗杰的脸上,也是写满了尴尬。

  接着,就听那个男生开始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我一直礼貌又不失微笑的看着他和罗杰聊天。
  我不知道当时罗杰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我觉得那个男生很好很全面的阐释了“电灯泡”的意义。
  唉!
  但是当时也没太在意,心想电灯泡就电灯泡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快下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来了教室。

  一见到她,我莫名的就紧张起来。
  她走上讲台,讲了几句话之后,就把我和罗杰的座位,调开了。
  当她开口调开我跟罗杰座位的时候,我整个人,跟傻了一样。
  恍恍惚惚的,好像做了一场梦。
  我跟罗杰,没有来的及说半句珍重的话。
  就这样,分开了。
  嗯。
  分开了。

  我又跟倪雪梅坐到了一起。
  罗杰坐到了靠窗户的位置,我和他之间,隔了三排的位置。
  座位调好后,班主任出去了,早自习也结束了,同学们开始自由活动。
  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我扭头看向罗杰,他正背靠窗户看着我。

  我们就那样,彼此看着对方,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那天的分别,很突然,很匆忙。
  我已经记不起,我是怎样度过的那一天。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罗杰说,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跟罗杰一起做。
  可是,我们分开了。
  很干脆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被分开了。
  那个时候,对于分离这个词,我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在我看来,毕竟我跟罗杰还在一个班,我们除了周末,除了假期,每一天都能见面。
  所以我仍旧觉得时间还很长,我跟罗杰还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自从座位被调开以后,我跟罗杰之间,几乎没有了交流的机会。
  我们之间,忽然间就进入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状态。
  于是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
  只要他在我的视线里,我就会觉得很安心。
  而一旦没见到他,我就会很急躁,很惶恐。
  那年我生日的时候,我哥没有再给我买蛋糕。
  因为我妈不喜欢,她说买蛋糕浪费钱,没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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