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还觉得精神百倍。
肯定是因为《御灵诀》。
画上天衣必须一鼓作气,不能中断,她便打开了最后一盒颜料,蘸饱了毛笔,开始照着照片画吴老太爷。
这不是肖像画,只需要画个神似就行了,马王堆里所画的辛追老夫人,面容就很简陋。
很快,一位身穿古代服饰的老人跃然帛上,毛笔笔锋在画下他的眼睛之时,眼珠子仿佛轻轻亮了一下。
大功告成!
柏舟满意地看着画中人,还别说,乍看之下和照片里挺像的。
我画得比那个给辛追老夫人画画的画师要好啊。
说来也怪,这颜料干得很快,一沾到布帛就仿佛被吸了进去,却一点都不晕染,很快就干透了。
这布帛内有玄机。
怪不得要定制呢,市面上哪有这么好的布料?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八点了,柏舟这才觉得腹中饥饿无比,连忙把昨天炖好的肥肠拿了出来。
卤了这么久,肥肠已经很入味了,再配上一大碗五常大米做的米饭,简直人间美味。
柏舟把一罐子的肥肠都吃了个干净,米饭也足足吃了八碗,觉得人生圆满了。
吃饱喝足,她将上天衣卷起来用布包好,便骑着小电驴出了门。
这里本就是城乡结合部,吴家虽然在小镇上,但隔得并不远。
等到了吴家镇,已经十点半了,镇上的店铺都关了门,不知为何,今晚很安静,安静得一点虫鸣都没有,两旁的小楼房上也没有亮灯。
柏舟没有多想,小镇上的人都睡得早,第二天还要一大早起来赶集。
吴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据说从汉末三国时代开始,他们就在这里建立邬堡了,一直绵延了一千多年,周围的村子大多都姓吴。
柏舟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吴家是本家嫡系,其他人都是分出去的分支,过世的这位吴老太爷在这里很有威望,以前村民们有个什么争执,都喜欢来请他调解,他还当过几年吴家村的村长。
吴家很好找,那是一座明清时代风格的三进院子,门口还挂着一块牌匾——吴宅。
此时吴宅屋檐下已经挂起了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黑色的“奠”字。
柏舟上去敲门,很快门就开了,一个老头露出了半张脸。
“是送上天衣的?”看门老头问。
柏舟点头。
“进来吧。”
很快吴寿就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了。
那男人四十多岁,一看就是有钱人,而且不是那种暴发户,而是从小就富有的世家子弟。
他看了柏舟一眼,不满地皱眉道:“这么小一个姑娘,能够做好上天衣?寿叔,老爷子刚走没几天,你就开始敷衍我了?”
吴寿连忙道:“这是柏老板的孙女,得了柏老板的真传,错不了。”
他顿了顿,又陪笑道:“何况现在能做上天衣的,除了安乐寿衣店,也没有别人了啊。”
那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似乎对吴寿很不满。
柏舟看了一眼他头上的血条,陷入了沉默。
“吴先生。”一个穿着道士服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看起来不过十六岁,但眼神很倨傲,“师父问上天衣到了没有,子时一到,就要举行仪式了。”
柏舟看了看那年轻人,他头上的血条是25点,名叫周胜。
吴先生,也就是吴老爷子的长子吴静安沉默了片刻,道:“送进去给周大师看看吧,如果周大师不满意,我是不会付钱的。”
收到货要验货,不满意不收钱,这很合理。
柏舟一点怨言都没有,点了点头,而那个周胜却露出了嫌弃之色,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道:“行了,都进来吧。”
一行人走进了吴家正堂,这里已经摆好了灵堂,棺材就放在牌位后面,牌位前摆着一张四出水的官帽椅。
这椅子是逝者生前常用之物,上天衣就要放在这椅子上。
旁边则摆满了纸人纸马,当然也少不了现在很流行的纸做的电器和电子产品。
其中还有一座纸做的别墅,手艺特别好,做得金碧辉煌。
一个留着长胡子的老道士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口中正在念诵经文。
“周大师。”吴静安上前行了一礼,对这位大师很是恭敬。
柏舟看了看周大师的血条,30点,周文若。
30点是不是有点低了?
这位的修为不怎么样嘛。
“上天衣准备好了吗?”周大师声音威严,一身仙风道骨。
“准备好了。”吴静安朝柏舟使了个眼色。
柏舟走上前来,还没将上天衣打开,周大师就不满地皱眉:“做上天衣的人为什么没有来?”
按照规矩,寿衣店可不是将寿衣送到就行了,还要留下帮着死者把衣服穿上。
上天衣倒是不需要穿,但后面的一些仪式需要她做。
比如将上天衣摆在椅子上,最后封棺的时候盖在死者的身上。
柏舟道:“周大师,这上天衣是我做的。”
“胡闹!”周文若愤怒地一甩手中拂尘,道,“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上天衣?”
柏舟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有些不快,道:“周大师,有志不在年高,我虽然年纪不大,但爷爷的本事我也学了不少,一件上天衣还不在话下。”
“狂妄!”周文若厉声道,“这上天衣可不是简简单单裁剪好,画幅画就行!其中有很多门道,要是错了一处,便是天壤之别,轻则让主家祸事缠身,重则让老人无法升天,沦为孤魂野鬼!”
听了这话,吴静安的眼神更加的不悦,侧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吴寿一眼。
吴寿一脸苦相。
早知道他就不逞强了,回来直接告诉吴静安柏老板死了多好。
柏舟认真地点头:“这些我都清楚,内容是按照马王堆汉墓所画,删减了一些僭越的内容,正适合吴老太爷。”
周大师被她给气笑了,道:“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学了一点本事就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也罢,我就看一看你所做的上天衣。”
柏舟正要解开布包,又听他说:“小姑娘我可要提醒你,这上天衣你不做也就算了,你要是做了,却做砸了,就是砸了你们家寿衣店的招牌,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来找你们定做寿衣了,你可要想清楚。”
“如果你现在不打开布帛,直接承认自己做不了,转身就走,我们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一切后果,你可要一肩承担。”
柏舟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很认真地道:“周大师,我所做的上天衣没有问题,我可以用安乐寿衣店的名誉担保。”
周大师眯起了眼睛,心中暗暗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啊,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没有经受社会的毒打。
也罢,今天就让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逞强的,否则不仅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
“你打开吧。”
柏舟解开布包,握住顶部的缎带,然后一寸一寸地将上天衣展开。
本来周大师还一脸的不以为然,可是就在日月露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灵气在画上一闪而过。
他顿时就是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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