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胡九瑛一挥手,徐烨倒飞出去,撞翻了几排外面等候的食客。
徐烨惨叫着爬起来,看见站在门口微笑的周易,吊儿郎当的叫道:“看什么看,小爷正在练轻功懂不懂?”
周易摇摇头走进客栈,胡九瑛极其有眼力劲儿的帮老周收拾碗筷。
“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一直在抚舟县。”
胡九瑛通过徐烨的关系,很快就查到了冯祯在哪里做官。
抚舟县。
洛州东部边缘,濒临阳平大湖,八百里烟波浩渺。
县令三年为期一任,根据朝廷考核高低,评定升迁平调降职。
冯祯举人出身,县令已经是极限,升迁无望,靠着妻族协调,一直在抚舟县任职。
抚舟县多山,地无三尺平。阳平湖多水,遍布沼泽瘴气。
此地人口稀少,百姓贫穷,属于最最下等的县城。
冯祯愿意留任,皆大欢喜。
两道流光从天空划过,如同白日流星。
湖中渔民见到了,有迷信的赶紧合手祈祷,陨星在大乾多是凶兆,主刀兵、天灾。
其中一艘大船上的水手,眼见流星竟然越来越亮,待到近了才看清是一男一女。
“仙师!是仙师!”
甲板上一片欢呼声,仙师在大乾的名声是极好的,认为仙师斩妖除魔保护了普通人。
男子面色姜黄,两鬓飞霜,身穿黑鳞甲胄,腰间一柄金锏。双眸似电扫过船上众人,不怒自威。
女的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娇俏可爱,怀中抱着一只白狐。
来人正是周易和胡九瑛。
周易施展施展易形术变化面貌身形,身上甲胄,腰间金锏,都是斩杀魔道妖人获得的法器。
胡九瑛对此不奇怪,仙道高人多性情古怪,据她所知,狐仙娘娘就多次变化男女身份,去红尘凡俗生活。
船工水手汇聚在管事身后,恭迎仙师降临。
周易落在船头问道:“请问抚舟县在哪个方向?”
管事斟酌语句后说道:“回禀仙师,本官是抚舟巡检司巡检石斯年,请问仙师去县衙所谓何事?”
巡检是从九品官吏,勉强属于大乾官吏。
“巡检大人当面,你怎么这副打扮?”
周易上下打量石斯年,粗布短打,手脚有粗糙老茧,怎么也不像是官吏。
施展望气术,青中蕴紫,主官运。
石斯年面带尴尬之色:“仙师有所不知,冯县令要求下官负责捕鱼,官服繁琐不方便,时间久了也就成了这样了。”
周易立刻收起望气术,面色庄重施礼。
“是我着相了,石巡检是个好官。”
石斯年摇头道:“当不得,冯大人才是好官,下官就是出把力气。”
周易本来打算问明方向就离开,听到这话忽然来了兴趣。
“石巡检认为冯县令是个好官?”
“那是当然,县尊大人是抚舟县的青天大老爷。”
石斯年说道:“要不是冯县尊,我们哪敢来这阳平湖打渔。这唯一经法术加持过的大船,都是大人自己出资打造。”
船工水手们和石斯年待时间久了,早没有对官吏的畏惧,忍不住议论出声。
“听说是青天老爷去了湖底,和龙王爷谈过,才能允许咱捕鱼。”
“湖边上还立了龙王庙,每年都举行祭祀,我看该给青天老爷也建一座。”
“死人才进庙,活人怎么祭祀,你是不是咒青天老爷?”
“呸呸呸!我这嘴臭的,该打!”
周易眼中闪过精光,询问道:“在下与冯大人还算熟悉,记得他未踏入修行,江神可不会卖面子。”
大乾官吏和神职,属于互不干扰的两套班子。
城隍土地还好,生前是人族贤德,死后也愿意庇佑一方。
水神、山神多是山水中的精灵,性格捉摸不定,说难听了就是不作恶的大妖,朝廷为了安抚地方,敕封为山神水神。
朝廷官吏与神职互不统属,山神水神不想管事,就是州牧郡守来了也懒得理会。
当然,大部分州郡一级的官吏,不但自身实力强横,还有仙俸司、斩妖司镇压,山水神灵不得不听命。
石斯年犹豫一瞬,出于对仙师的尊重,隐晦说道:“听说县尊夫人家族,在京都颇有势力。”
周易立刻明白,当年冯桢为了娶新妻,出卖冯灵儿母女。
胡九娘的记忆中,那女子是礼部侍郎之女。
周易问道:“石巡检,现在冯大人可在县衙?”
石斯年摇摇头说:“今天是一月一度的渔市,县尊一定在城西新市,盯着与商人交易。”
“知道了,告辞。”
周易说完,与胡九瑛化作流光,向抚舟县飞去。
石斯年艳羡的望着天际遁光,至少也是中三品炼气境才能施展,他这辈子基本上没指望。
朝廷下发了适合官吏修行的功法,又根据品级调配修行资源、朝廷气运辅佐。
然而下三品的官员数量最多,资源反而最少,基本聊胜于无。
石斯年在巡检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也不过八品武道修为,年岁日大,更无进一步的希望了。
渔市。
车水马龙,热火朝天,似乎整个县城的人汇聚于此。
周易和胡九瑛隐匿在云朵当中向下看。
“这就是你出的馊主意?”
“仙长不是也没反对吗?”
胡九瑛抿嘴轻笑,千年的狐狸精,最擅玩弄人心。
周易双眼淡漠,看向下方一顶官轿。
“试图考验人性者,终将跌落人性深渊!”
官轿位于渔市正中位置,路过的商贾百姓,都自发的绕行。
一男一女两名小童,绕着轿子跑来跑去,发出欢快的笑声。
“咦?你是谁?”
男童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三四岁小女孩,正痴痴的望着轿子。
“我不知道。”小女孩双目迷茫。
“迷路了?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爹爹,爹爹,有个小妹妹走失了。”
男童向着不远处招手呼喊,正在和商贾交流的冯祯,听到声音赶紧过来,唯恐有人在抚舟县略卖人口。
略卖人口在大乾是重罪,与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私铸钱币等同,不单会判死罪,妻子家人不知情流放三千里,知情以从犯判斩。
冯祯见到小女孩,温声细语询问:“小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家人跟随?”
“我家在京城正平坊,不记得家人了。”
小女孩正是冯灵儿,幻化成当年入狱前的模样,神色复杂的看着冯祯,一声爹爹怎么也叫不出口。
“京城人士,居然被人拐了这么远,县里必须彻查罪犯,免得又有人遇害。”
冯祯一脸怒色,唤来一班差役:“老祁,你叫几个差役,雇一辆马车送小姑娘回家,一应支出从衙门里取。”
祁班头连声答应,几个人领着冯灵儿离开。
冯祯望着冯灵儿远去的背影,蓦然间双目泪流。
闻声而来的阎典吏,奇怪道:“大人,怎么哭了?”
“没事,风吹沙子迷眼了。”
冯祯揉了揉眼睛,忽然问道:“老阎,一个人做了恶,再行千百善,能互相抵消吗?”
“绝不可能!善恶相抵,那还要法律做什么。若是那些恶绅劣商害了人,修桥补路捐钱行善就不用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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