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和刘远军之间的矛盾,高原是知道一些的,平时两人就是一个说东,一个往西,现在这个节骨眼,矛盾更是完全公开化了。
“我的那件事呢?你和陈心怡提了吗?”他问。
刘远军却笑着道:“陈心怡被老关折磨得焦头烂额,我合计先等一等,明天我和邱副市长沟通下,最好让他过个话,这样不就省事了吗?你有所不知,陈心怡的父亲陈国秀当年就是婚内出轨,跟妻子舒平离了婚,这件事当时轰动挺大的,官司都打到了省里,也就是当年对领导干部的要求不那么严格,如果放在当下,陈国秀的政治前程就算彻底葬送了。所以啊,这位美女局长对男女关系这种事尤其反感,已经达到了矫枉过正的程度,这在国资委是出了名的,现在跟她解释也未必听得进去。”
“我这点子真够背的了,这不等于是撞枪口上了嘛!”他苦笑着道。
刘远军也不住的摇头:“她比你还大一岁呢,今年三十六了,至今单身,这种大龄剩女,缺少男人的滋润,脾气难免古怪,与其想方设法的让她相信是个误会,还不如走上层路线,直接绕过,反正到了南山,跟她就没什么接触了。”
说话之间,王师傅把一锅热气腾腾小鸡炖蘑菇也端来了,他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两人在树荫下摆好了桌椅,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很放松,两人都有点喝多了。
酒足饭饱,刘远军便张罗着一起返回市内,他却优哉游哉的往藤椅上一躺,懒洋洋的说道:“这地方真不赖,远离城市的喧嚣,可以静静的听大自然的声音,我今天晚上就住这儿了。”
刘远军呵呵的笑:“是否还需要个红颜知己呢?秉烛夜读、美人相伴,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嘛。”
他也笑:“我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滚,快滚!”
刘远军又喊来王师傅,叮嘱要照顾好他的起居,并约定明天晚上还继续喝,磨磨叨叨了说了很多,这才跟司机上了车。
王师傅早早就把卧室给收拾出来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眼,居然十多个未接电话,基本都是工程技术部的手下打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他来公司之后,亲自招聘上来的,两年多的相处,彼此之间感情很深,出此变故,肯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
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暂不回复。事实上,他的心中始终有些莫名的愧疚,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家。
老关也打过了两个电话,这位仁兄找我......恐怕就有些不寻常了吧,他想。再往下看了看,却不由得一愣。
林茹也来过电话。
这丫头找我干嘛,莫非药劲还没过?算了,还是少搅合在一起吧。现在的女孩子,外表看着文静,可这一疯起来,真是应付不了啊.......
也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他睡得很沉,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翻身坐起,抻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很是舒畅。
起身走到窗口,却见王师傅正戴着个草帽,在菜地里忙碌,于是简单洗漱了下,便迈步下了楼。
“高总,您起来了,早饭都备好了,吃了饭,我陪您去水库钓鱼去。”王师傅笑呵呵的说道。
高原是个急脾气,并不喜欢钓鱼,偶尔陪刘远军钓过几次,都恨不能脱了衣服直接下水去捞,不过如今无事可做,正好打发时光,得知渔具和装备都放在泵房,于是便信步朝后面走去。
与外面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相比,泵房里则显得有些破败。
蓄水池早就干涸,三台大型水泵机组上落满了灰尘,锈迹斑斑。配电室里更是零乱不堪,堆满了各种农具和杂物,更像是个储藏间。
王师傅也跟了进来,见他正盯着设备发呆,于是便笑着道:“这些泵有五六年没用过了,总务处的老王说,咱们这儿已经没用了,要不是登记在册的国有资产,早就卖废铁了。”
他哦了声,蹲下身,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阵,抬头问道:“泵站里有维修工具啥的嘛?”
“当然有啊,还库存了一批备品备件呢,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王师傅随口答道。
高原自幼就喜欢机械,而且,动手能力极强,当年本来想考省内著名的工业大学,可惜分数不够,最后学了工民建,成了一名建筑师。如今看着这些破旧的设备,不禁来了兴趣,再去仓库一看,各种工具一应俱全,备件也不少,于是便笑着道:“不去钓鱼了,正好闲着没事,我把这三台泵收拾下,好歹让它们能干活呀。”
王师傅有点不解,愣愣的道:“修它们干什么,再说都撂了五六年了,还能修好嘛?”
“试试看呗,反正也都废弃了,修成啥样都无所谓。”他笑着道。
说干就干,回到办公室,换了身工作服,便一头扎进泵房,热火朝天的修了起来。
闲置多年的设备,修理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幸的是泵站始终有人打理,设备只是缺乏维护,并没什么大毛病,有搞不懂的地方就上网查,还有众多内行即时解答。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远军打来电话,说是这几天要陪着邱副市长去趟北京,让他稍安勿躁,一切都回来再说。
他本就没太着急,如今又忙着要干活,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
此后的三天里,他扒开眼睛便钻进泵房,一直忙到深夜,王师傅则成了他的小工,两人齐心合力,还真把闲置多年的三台泵翻新了一遍。
第四天下午开始蓄水试车,开机之后,三台水泵轰鸣启动,一切正常。
“这几天把你给累够呛,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也别过来了,老刘也该回来了,晚上我就回市里了。”他对王师傅说道。
王师傅也确实累得够呛,客气了几句便回家了,他独自一人将泵房又打扫了一遍,边干活边暗想,这可真是吃饱了撑的,说好是来泛舟钓鱼,结果却当了个免费修理工!老刘要是见了,非笑我多事不可。
正胡思乱想,忽听外面有人说道:“请问有人吗?”
他放下手中活迎了出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脸上棱角分明,穿着一件灰色半截袖衬衣,上面有些许汗渍,一条裤腿挽着,脚上的旅游鞋满是泥土和灰尘,这形象,用风尘仆仆四个字形容绝对恰当。
“有事吗,师傅。”他笑着问。
“没事,渴了,想讨口水喝。”中年男人说道。
他连忙找来一个空碗,从自己的大号水杯里倒了大半碗茶水,中年男人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之后,这才又随口问道:“进入汛期了,气象部门预报说今晚有大暴雨,你们这里准备得咋样了?”
听说话的口气,咋像领导检查工作似的呢,他心中暗想,上下打量了中年男人几眼,咋看都像是附近的村民,于是便笑着道:“有啥可准备的,这个泵站早就没什么用了。”
中年男人一愣:“不对吧,这里是云州市五大排涝泵站之一,怎么会没用呢?”
高原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更正下啊,说没用不准确,应该还有用,起码能避避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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