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以聪明自诩的王大侠,比起这个江湖上的“智多星”,真是小巫见大巫。不知天高地厚,坐井观天,这些词基本都可以用来形容我的见识和智慧。
我肚子里仍然疼痛难忍,并且开始翻江倒海,很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看着面前地上的那个精致瓷瓶,伸出手去又缩回来,正在犹豫不决。
突然又是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我立即坐正,勉强装作一脸平静。绝不能
让人看见王大侠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以为是别的赶路者,没想到却是吴智去而复返。
他在我不远处勒住马,说:
“小子,鉴于你初入江湖,没有听过我的名头,怕你做傻事枉自送了性命,我好心再提醒你几句。”
他清了清喉咙,续说:
“第一,不要怀疑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中毒是真,地上解痛药也是真的,最好乖乖按我说的去做,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否则你会死得稀里糊涂,此后江湖上等于没出现过你这号人物;第二,我劝你现在就吃一颗镇痛药,但你解除痛苦之后,别试图以你的武功在我身上强抢解药,解药不在我身上,就算在我身上,你见到也未必认识,弄不好会再次中毒;第三,你绝对攻不破我身边的剑阵。”
他掉转马头,最后丢下一句话:“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他再次绝尘而去。
我无话可说。除了相信他所讲的一切之外,别无他法。
我确实动过强抢解药的心思,如果暗中跟踪他们,找机会猝然发动偷袭,全力施展“绝命六式”杀其一二人,然后再制服吴智,并不是不可能。我也知道,这点心思瞒不过吴智这个老狐狸,但我相信,如果我状态够好,他防不胜防,就算那个剑阵真无破解之法,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
不过,他回头警告我,显然并不是真害怕我偷袭他,主要还是为了那件东西,顺便彻底消除自己的潜在麻烦。
吴智的话虚实相间,就像高妙的武功招式,使我不得不全力自保,无法抢攻。
良久之后,我把那个瓷瓶拣起,打开取了一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他没有必要让我再次中毒,倒是要让我去追寻那件东西,就必须解除我的痛苦。何况对我而言,中一次毒与中两次毒又有何区别?反正命悬人手,无论怎么死都是个死。
吃下药之后,我不禁悲从中来,欲哭无泪,想当年我在荒原上做大侠,何等的自由自在,何等的天马行空,没料到一入江湖便陷入这么窝囊的境地。早知如此,我宁愿在荒原上吃石头撑死,也比现在这么受人摆布强。或者干脆像师父一样被群狼撕成许多块,也算死得壮烈,现在这么不死不活的,还算什么狗屁大侠?
药丸吃下去不一会儿,果真疼痛立减,于是我摆正姿势,调匀呼吸,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太阳已完全落到西山之下,黄昏来临,这里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我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幸运的是,吴智这老家伙真给我留了一匹马,这进一步说明,在他眼中,那件东西确实比我的性命重要。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我亲自将东西送上少林寺?
如果他认定那件东西在我手上,我中毒之后,完全可以逼我当场将东西交出来,如果东西不在我手上,他们八个人押着我一起去寻找,岂不是万无一失吗?让我一个人去,他就不怕我送东西上少林寺的过程中出什么差错?
难道,他们真有什么更重要更急迫的事情要办?
或者,江湖上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江湖之事,我决定不再想了,先考虑怎么保住性命。
吴智一开始暗示过,那件东西在“塞外四杰”身上,那么,我现在只能去找到这四人再说,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可是,吴智这人明显不可信,就算我真拿到了东西,他能就这么轻易给我解药?这一点我现在也顾不上了,因为没拿到东西肯定死路一条,找到东西至少还有筹码在手。
疼痛彻底消失之后,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我又拣起铁剑试演了几下,武功似乎也并未因中毒而受影响。
吴智留下的马在不远处低头吃草,那马看上去极其强壮,身上的毛色灰白相间。我稍微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朝它走去。
我边走边想,本来我计划往南走,准备轰轰烈烈在江湖上大干一番,实现我的大侠之梦,连外号都想好了,“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虽然较长,听上去倒也挺唬人的。
我现在迫不得已必须重新往北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四个家伙,如果骑马赶上一整夜路,估计所到达的地方比我当初出发之地更北方,弄不好就到塞外了,原来的外号必然失效,要沿老套路重新取一个名称,只能是“来自南方的小鸟”。
这个称号说出去会笑翻一大片人,打死我都不愿接受。
我活了十几二十年,其实没骑过马,在我的想象里,骑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天下所有的马都是让人骑的。这个道理,我以为比“武功是用来杀人的”这个论断更接近真理。直到我爬上马背,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是马背上坐着并不舒服,虽然有个垫子,仍然咯得屁股生疼;其次是这畜牲似乎有点认生,我还没坐稳它就开始踢腾,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基本上就是一场杂乱无章的运动,目的就是非把我掀下来不可。
刚开始我一个不小心,差点闪了腰,如果年纪老一点,估计脊椎骨已断成了三截。我心中大怒,王大侠今天已经够窝囊的了,难不成连你这畜牲也刻意与我作对?想当年我在几十匹恶狼中间进出自如,杀它们如砍瓜切菜一般,怎么能容得了区区一匹马在我面前耍威风?
我抽出剑,照着马屁股挥了下去。但剑到中途转念一想,把它砍成重伤,无法奔跑,此后的漫漫长途,可就得靠自己两条腿了,还是暂且忍一忍吧。
于是我跃下马背,在路旁拣了一根拇指粗的长树枝,然后重新上马,它再次踢腾时,我左手抓住马鬃稳住自己,右手紧握树枝在其屁股上一顿狂抽。片刻之后它就平静下来,嘴里直喘粗气。
我把缰绳一抖,这家伙老老实实撒开四腿,向北方奔去。
这个晚上月光很好,极目望去,远处一片灰蒙蒙,近处却很清澈,我感觉就像在水底行走,有点不由自主。马的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吹到脸上的风越来越冷。大道两边的山石,就如形象模糊的孤魂野鬼,快速地往后退去。
实话说,如果不是中毒在先,命悬人手,搞得心情极度郁闷,这个夜晚周围的一切感觉是非常怡人的。在如此荒凉的地方,配上如此清澈的月色,很容易让人感慨万端。
假如,恰好你是个被
皇帝一脚踹出皇城、发配边疆的所谓文人,肯定会心血来潮作一首悲怆万分的歌,说不定还要扯着嗓子唱上几句。许多年以后,皇上闲得蛋疼,又把你召回去陪他扯蛋。你得以不死回到京城,有一天再次心血来潮回首往事,把当年那首歌写下来,到勾栏里找个色艺绝佳的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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