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扶她靠在床沿,发现她双目微闭,看样子已经晕过去了。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身子,估计失血过多。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左手,只见肩头衣衫破了个大洞,仍然鲜血不断渗出来,于是在自己身上撕了一长条布,将其伤口裹住。
然后,她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我讪讪地说:“对不起,弄疼你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她说:“头晕,全身冰冷。哼,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笑说:“你为救我而受伤,我连问都不问,恐怕你更要记恨我一辈子了。”
她冷笑说:“假心假意,你问了又怎么样?问一句能治好我的伤吗?还有,你以为你是谁,自己转头把我忘了,却要我记你一辈子,想得倒美。”
我笑说:“你不记恨我最好了。但我会记你一辈子,因为你是第二个救我性命的人。”
她冷笑道:“第二个?那第一个救你的人是谁?就是刚才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我说:“不是,是我师父,他从狼群中把我救出来,教我剑法。”
她说:“你师父究竟是谁?武功肯定很高吧?你为何不把他请出来对付上官飞鹰?”
我说:“我刚才对上官飞鹰说过,我自己都不知道师父究竟是何许人物,他自称叫‘王大’,这明显是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临时瞎编的名字。另外,他已经死了,没法对付上官飞鹰。”
她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常态,淡淡地说:“死了?那你以后就永远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武功来源了。”
我说:“我和师父都对这些不在乎。咱们还是不要坐
在床下说话了,你能不能站起来?试着躺到床上去休息,你失血过多,一会我去找点吃的,再弄点水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她又冷笑:“谁知道你们在这床上干过什么龌龊事?我才不愿躺到这床上去,想起来就恶心。”
我生气地说:“你心里能不能阳光一点?我和阿红啥也没干。”
这话并不真实,至少我和阿红在这床上接过吻。而且,如果不是上官飞鹰带着人闯进来,此后我俩在这里会干出什么事来,还真不好预料,没准到现在什么都干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一阵隐隐作痛。我并不为自己与阿红的所作所为后悔,甚至希望该发生的都能发生,但是现在上官飞鹰已将她带走,生死不明,可能给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紫衣姑娘说:“鬼才相信你们啥也没干呢,啥也没干你能为她这么拼命?”
我笑说:“你不也跟我啥也没干么?怎么你能拼命救我?”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无论如何人家救了我一命,我却只顾呈口舌之快,以此轻佻之语讽刺她,太没良心了。
我以为她听了这话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她却满脸通红,嘟囔着说:“就算你跟她啥也没干,她一个烟花女子,难保没跟别的男人在这床上干什么事。”
此话虽然算是相信我的清白,但我听着极不舒服,比她大发雷霆骂我更难以忍受。我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口不择言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她是烟花女子?”
紫衣姑娘冷笑:“哼,穿得这么暴露,谁看不出来呀?”
我沉默,因为她说的是实话。阿红的职业身份,明眼人确实一看就知道。
紫衣姑娘得理不饶人,继续冷嘲热讽:“你那个阿红,不到一天时间就让你神魂颠倒,把救我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还以为她是什么倾倒众生的仙女呢,没想到只是个烟花女子。我说,你的品味不怎么样嘛。”
我说:“第一,烟花女子也是人,她貌美善良,怎么我的品味就差了?第二,我一直就没有忘记要去救你,其实我是在救你的途中遇上阿红的。”
这话我说得底气不足。阿红貌美善良不假,作为烟花女子的事实却不能改变,我心中虽然不在意她的过去,却无法阻止别人异样的眼光。
另外,我最初到金城赌坊去的目的,是为了打探紫衣姑娘的下落,后来变故频生,将阿红救回来之后,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只顾谈情说爱,完全把紫衣姑娘抛诸脑后了。直到上官飞鹰带着她在这里现身,我才回想起自己的最初使命。
紫衣姑娘说:“哼,口是心非。你倒是说说,你去救我,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把去赌坊引出阿红,跟踪她找到归无情的落脚点,然后阿红受伤,我将她救回到这里的整个过程,简略地复述了一遍。其间有意省去了与阿红打情骂俏及至接吻的细节。
最后我说:“我找不到归无情所说的东西,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所以只能希望用这种方式先找到你的下落,然后再伺机救你。世事真是很奇妙,整个过程虽然跟我想象或设计的不一样,但结局却并没有改变。现在,你我都恢复了自由,而且都身受重伤,跟我最初去救你时想到的结果并没有多大区别。”
她撇嘴说:“胡说八道,这个结局区别大着呢。本来这个事件当中我是女主角,我一直期待着你为我施展高明剑法与人拼命,让我以后也有点回忆的资本,可没想到的是,你命倒是拼了,为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我稀里糊涂就成了局外人,还受尽你的羞辱。而且,我这个死皮赖脸的局外人还要犯贱,在你危急之机冲上来为你挡一下,因此身受重伤。”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转眼看到桌上的两个大饼,那是我与阿红早上吃剩下的,于是伸手拿过来,分一个给她,说:“别哭了,再哭脸都花了,脸一花看上去就很丑,你以后想做女主角就更难啦。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吃饱肚子再找别的机会做女主角。”
她噗嗤一笑,又咬牙切齿地说:“油腔滑调,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刚才就应该让上官飞鹰把你打死,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她边说边用左手接过饼吃了起来,我心想,这姑娘原来是个左撇子,而且她左肩上的伤不太重,还能正常拿东西吃。
我也边吃边笑说:“这位姑娘,其实我们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对我真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她迟疑了一下,说:“我叫朱玲,玲珑剔透的玲。你叫什么名字?”
我吃完了最后一口饼,讪讪地说:“在遇到师父之前,我是没有名字的,后来师父自称是‘王大’,我就成‘王二’了。一般人们都叫我王大侠。”
朱玲也吃完最后一口饼,捂嘴大笑:“名符其实,你这人还真有点‘二’
。‘王大侠’是你自封的吧?”
她笑起来很好看,虽然手掌捂着嘴,我仍能看到她的小酒窝。这也是她随上官飞鹰来到此地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之前一直与我抠气、斗嘴,我觉得,我有义务让她一直保持笑容,毕竟她是为我受的伤。
于是,我开始用轻松搞笑的语调讲自己的那点可怜的江湖经历:
“我刚踏入江湖之时,本来是想南下,凭自己的真实武功闯一番天地的,甚至连名号都想好了,叫‘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听上去既苍凉又壮观吧?可是半途中遇到‘塞外四杰’那四个笨蛋,稀里糊涂打了一架,他们最终不怀好意地送了我一包银子。后来又因这包银子被吴智一伙人围住,要凭真本事,他们多少人都打不过我,但吴智这家伙太阴险了,居然趁我不注意下毒,然后逼我北上替他们找什么东西。就这样,我来到这个秀水镇上。来到这里倒也无所谓,最可惜的就是那个唬人的名号用不上了,因为这里比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更偏北。所以,我只能号称‘南方的小鸟’了。但这名号太没气势,不用也罢,还是王大侠听着顺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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