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方肃,张淳的语气,顿时生硬起来。
吓得方肃赶紧低下头道。
“张师所言极是,是学生鲁莽。”
宁晏公然迟到,居然还得到张淳的盛赞。
自己什么也没干,反而碰了个软钉子。
“学生这就前去上课。”
行了一礼,方肃灰溜溜的离开。
“张教谕为何厚此薄彼!好歹方肃也是我余杭县学第一才子。就算宁晏那句证有不证无,深得你心,也不至于如此吧。”
张淳身后的苏泯闷声上前道。
“余杭县学第一才子!如果是他这般,那我张淳就真该反思了。”
“你就那么瞧不上方肃!”苏泯楞道。“要知道,他也是素有才名,尤其是诗词一道上。”
“非我瞧不上他。”
张淳哼道。
“昔日柳屯田诗词一道上才华如何,比之前朝太白居士,恐怕也是一时瑜亮,不会逊色太多吧。但那又怎样,最终不过是青楼薄幸名而已。”
“且不说他诗词一道上,能达到柳屯田十之一二。就看他刚才行径,胸无城府,忍不住对宁晏之恶,又看不清形势,明明我对宁晏已经网开一面,偏要再提,行媚上之言,自作聪明。”
讨厌一个人,有一万种理由。
这句话用在现在的张淳身上,再合适不过。
苏泯知道,张淳的性格一向这样,想要他改变想法,实在是难。
“不说他了,倒是那宁晏。说实话,此子老夫也是刮目相看。”
说起宁晏来,苏泯顿时一副恨得牙痒痒的神色。
“此子居然去青楼赖账,老夫一辈子传道受业,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本想着,将他开革出县学,以正圣贤之名!”
“谁知,他在公堂之上,居然能不畏强权,口出名言。甚至刚才,我见他也是举止有度,与过往行径,全然不同。若非老夫眼神还好,真以为换了一个宁晏宁知行!”
“哈哈!过往之事,就不比深究了。谁无年少荒唐,再说,不过欠下区区青楼的缠头,那宁晏自己也说了,昔日柳屯田奉旨填词,满园红袖招,亦是佳话。”
张淳抚摸着三缕长须,说起宁晏来,眼角不自觉的微微眯起来,显然心里十分愉悦。
原来那句证有不证无,是自己言传身教啊!
可惜,如此名言,不是出自自己之口。可宁晏毕竟是县学的生员,受自己教诲,才有这般名言传世。
如此,士林之中,也不会埋没自己的名声。
方肃像柳永一样会诗词歌赋,在张淳眼里,就是不务正业。宁晏像柳永一样在青楼里睡妹子不给钱,却是少年荒唐!
张淳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区别对待宁晏,有什么不妥。
宁晏三人一起溜去课堂,身后跟着的王博和李群两人奸笑着眨眼。
“知行兄,能张教谕今天都对你网开一面,兄弟我实在是佩服。咱们兄弟两,今天可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王博嘿嘿笑着说道。
作为学习战五渣,他们俩可是没少挨张淳的训斥。
平常见了,头都不敢抬,大气更是不敢喘。
没想到,今天能逃过一劫。
你们两个坑货,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两,老子会被抓迟到。
宁晏心里简直没眼看,嘴上却道。
“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今天幸亏有宁晏,不然咱们又得留堂,就要错过今晚玉香楼的花魁宴了。”
李群也是一脸庆幸的说道。
“花魁宴!”
宁晏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
“什么花魁宴?”
“你不知道?”
李群一脸愕然。
废话,我应该知道吗?
我宁知行可是个正经人!
“玉香楼的玉卿娘子,前些日子在州府代表教坊献艺,一曲惊人,名动四方,还得了州府相公的夸赞,因此名气大动,隐隐有角逐杭州府花魁的势头。”
“玉香楼因此借着这个机会,遍邀我余杭县士绅富商,在今晚办下这花魁宴。消息早几日就已经散播出去,听说连州府的士子,都慕名而来。”
说到这,王博抬头盯着宁晏。
“宁晏兄,幸亏刚才有你,否则,今晚我们就要错过这等风流盛世,岂不是要要抱憾终身!”
“可说,知行兄刚才的举动,实在太重要了。”
李群在一旁插嘴道。
听两人一言一语,宁晏差点被一把白眼给翻过去。
难怪这两个货,听说要被留堂,都一副死了老子娘的模样,原来,早就计划着晚上出去鬼混的。
牲口啊!
懒得听两个货目光猥琐的流口水,宁晏心里迅速地盘算起来。
香水的推广,是势在必行。
玉香楼,早就成了宁晏心中的理想不二场所。
昨天被高进破坏没成功,宁晏还暗叫可惜,正准备今晚再次行动。
没想到,一转眼,就迎来了这么好的机会。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玉香楼遍邀余杭县士绅富商,连州府也有人慕名而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样一来,广告效果简直不能太好。
这些,可都是钱钱啊!
宁晏目光迅速地闪烁起来,盯着那两个货,突然,变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
“两位仁兄,我原本以为,张教谕敦敦教导,已经令我等痛改前非,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想到,你们竟然……”
一甩袖子,宁晏目光悲愤。
“你们竟然还留恋青楼教坊之地,没有一丝上进之心,也罢!我这就去找张教谕,令他多多督促……”
说着,宁晏抬腿就要回头。
两人顿时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等等!
他……要去告状。
那晚上还玩个屁啊!
回过神来,两人顿时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赶紧拔腿的追上来,把宁晏死死拦下。
“那个……知行兄!且慢!且慢!”
“宁晏,莫要冲动啊。”
被两人架着胳膊,宁晏继续道。
“两位仁兄,不必劝我,宁晏已经决定一心扑在学业之上,青楼教坊之地,消人意志,绝对不会沾染。唯恐自己定力不够,因此请张教谕督促,两位仁兄也是一样,莫要再自误,宁晏愿与两位共勉。”
宁晏一本正经的话,听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不对吧!
平常一听说去青楼,就属你跑的最快。
现在,你一个人去告状不够,还要把他们两也拉下水!
“知行兄!这话说的,文人士子风流,不是正常之事吗?”
“就是,我等只是去见识一下,又不曾耽误学业。”
说话间,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宁晏今天的反常行为,很值得怀疑。
结合前些日子,宁晏遭遇的处境。
瞬间,两人似乎觉得明白了什么?
“知行放心,那玉香楼的缠头钱,断不会在这个时节讨要。如此大的场面,他们也拉不下脸。”
王博道。
宁晏:“……”
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
等老子有钱了,一定要把玉香楼买下来,还天天不给她们发工资。
“是啊!再说,今日宁晏帮了我等如此大忙,晚上玉香楼的开销,都算兄弟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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