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胡耀祖。”方文达说。
　　“对，方……方……方……”刚才受到了严重惊吓的胡耀祖又开始结巴了。
　　“厅长。”方文达给胡耀祖把话补上。
　　“方厅长，我……我……我是冤……冤枉的。”
　　方文达听得都要崩溃了，“我……我……我知道，”自己也结巴了，他给自己脸上轻轻来了一个巴掌，“待会，我带你去出口恶气，以后他们就不敢再招惹你了。”
　　胡耀祖又要说话，方文达立即大手一挥，阻止了，“你不用说话，跟我走就行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胡耀祖说话。
　　胡耀祖便点头，跟在方文达身后走进审讯室，这地方一周前才来过，进门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想起来那天被打的惨状。

　　“方文达，你想公报私仇啊？我跟你没完！你有种，就把所有的刑都用上，你敢用，我就叫你爹。”张大志的胖脸上肉在抖动，他还是很嚣张。
　　方文达嘴角微微一扯，往前挥手，两个士兵走上前，一人一边，便将张大志绑在了那天绑胡耀祖的大型十字架上。
　　“方文达，你还真的敢绑我？”张大志简直不敢相信，大声咆哮起来。
　　“胡耀祖，这次由你来审问，你来用刑！”方文达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胡耀祖看着方文达，“方……方……方……方厅……厅……”
　　“长。”方文达给胡耀祖补上。
　　“方厅长，是真……真……”

　　“打。”唐洋也受不了，也给补上。
　　“唐……唐……”张大志也结巴了，“唐洋，你这草包！”
　　刑讯室里的人看到这种情形，忍不住都笑起来了。
　　“严肃点，这……是刑讯室。”方文达怒吼一声。

　　胡耀祖想了想，反正是方文达让他打的，方文达是厅长，级别比张大志高，而且，他恨张大志，干脆就走上去给了张大志两个耳光，不过他没敢太用劲，只是意思一下。
　　“你敢打老子？”张大志受了这奇耻大辱，咬着牙一脚给胡耀祖踢过去，胡耀祖连忙后退两步，没踢着。
　　两个士兵同时举枪瞄准张大志，张大志看是动真格的，就收敛了，没再说话。
　　“你问他，这是刑讯，有录音，尽量不要结巴。”方文达看向胡耀祖。
　　“我……我……我问什么？”胡耀祖有些紧张。
　　“那天他问你什么，你照问。”方文达说。
　　“你那天问我什么？”胡耀祖开口问张大志，方文达都忍不住笑了。
　　“是重庆，还是延安。”张大志看着士兵黑洞洞的枪口，老实开口道。
　　“对，我想起来了，你是重庆还是……是……”胡耀祖又卡住了，急得拍脑袋。
　　“延安。”方文达都觉得够呛，连忙补上。
　　“我是你祖宗！”张大志看这个傻不拉几的人力车夫敢真的审问自己，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喊道。
　　听到张大志肆无忌惮地骂自己，胡耀祖来气了，走过去就又给了张大志一个耳光，大声吼道，“你回答！重庆还是延安？”
　　张大志看踢不着胡耀祖，狠狠地一口唾沫朝他吐过去，胡耀祖没能躲开，生气地将鞭子从刑架上取了下来，随手就给张大志几鞭。
　　反正张大志那天把他打得皮开肉绽的，今天也就是报个仇而已。
　　张大志骂得更凶了，“狗日的胡耀祖，我操你祖宗！你是什么东西，敢打老子？”
　　胡耀祖本来只是打两鞭子报仇，不敢过分，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但是听张大志骂祖宗，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他不仅又用力给了张大志几鞭子，还把那天张大志对他用过的刑具都用了一遍。
　　其他几个人看了，这才知道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用刑，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张大志一开始很嚣张，慢慢也开始服软了，大声求饶，“老方！老方！我们可是同僚！”
　　方文达将手一挥，“把张科长拉到隔壁关起来，让他好好想想。”张大志被带走了。
　　“下一个。”方文达喊道。

　　其他人都吓软了，集体整齐地跪下了，“方厅长，我们都是跑腿的。”
　　“我知道，你们招了就行了，”方文达招手，“把唐洋绑上去。”
　　唐洋刚被绑上，就开始大喊大叫，但是没用，胡耀祖把他们每个人都打了一遍。
　　这些人平时都是拷打别人，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变成铁柱上的人，整个刑讯室一片哀嚎。

　　一直审讯到天黑，方文达站起来，胡耀祖便跟着他出去。
　　“胡耀祖，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继续审讯。”
　　“我明天还来？”这是胡耀祖意料不到的事情。
　　“把他们打怕，以后遇到你就叫你爷！”方文达亲自将胡耀祖送出丨警丨察厅。
　　胡耀祖一路上都想不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今天生意好，现在才回来？”苗大爷已经做好了饭，和胡耀祖打招呼。
　　胡耀祖撇嘴，“别提了，一文钱都没挣到，又被带到丨警丨察厅了。”
　　“他们又打你了？”苗大爷左右看胡耀祖，没有受伤啊。
　　“没有，是我把他们打了一遍，手都软了。”胡耀祖身上本来有伤，现在自己也全身痛。

　　“你给他们用刑？”苗大爷蒙了，随手将大门关严实。
　　在饭桌上，胡耀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说给苗大爷听了，苗大爷听完点头，“张大志是大汉奸，他手里沾满了很多无辜生命的鲜血。”
　　“你是说我今天打对了？”胡耀祖听了感到有些欣慰，吃着吃着还活动一下胳膊，真的有些酸软，还痛。
　　“也让他知道知道用刑的滋味！”苗大爷闭一下眼睛。
　　“方厅长让我明天再去，我再打重一点。”毕竟报仇了，胡耀祖心里很痛快，听苗大爷说今天打对了，心里更加高兴。
　　“这方厅长还真的敢打张大志？”两人都不说话，认真吃饭，过了好一阵，苗大爷才问。
　　胡耀祖不以为然，“想打就打，一个厅长，一个科长，还怕了他不成？厅长应该比科长大，我看那日本人都才是副厅长，官还没有方厅长大。”
　　苗大爷摆摆手，“你错了，现在都是日本人说了算，不在乎职位高低，那方厅长就是摆样子的，平时不管事，今天怎么敢让你打张大志？”

　　胡耀祖听出来一点什么，盯着苗大爷问，“张大志很厉害吗？厅长为什么不敢打他？”
　　苗大爷解释缘由，“张大志不仅自己是汉奸，他爹也是汉奸，还是个大汉奸，是副市长秘书。”
　　“嗯，张大志是挺嚣张的，难怪。”
　　“今天那叫山野的日本人没在吗？”苗大爷又问。
　　“看他出去了，我才开始打的。”
　　“原来是这样。”
　　胡耀祖和苗大爷喝点小酒，说点话，本田那边也没有闲着，两个人在听胡耀祖审讯的录音。
　　“胡耀祖结巴，话都说不清楚，不是装的吧？”李少华问。
　　“不是，他是小时候生一场病，病好了以后就这样了，遇到紧张的时候就结巴，平时正常。”本田微微笑着。
　　“先生，学生愚昧，没看出你的用意，让胡耀祖审讯张大志的用意。”李少华谦虚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