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却一概不知。
为了不漏掉王先生嘴里的‘跳’字,我把耳朵都竖了起来。可王先生却再一次嘀嘀咕咕起来,而且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更小,我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
他先是念叨了一句夜路漫漫乾在东,然后拿着手里的凿子在那个坑洞的正上方横着剌了一道不长不短的杠,大概有我的手掌那么长。
画完之后,他又念了好几句,我没听清楚,但看见他手中的凿子不断的在地上刻刻画画,有时候是一道连贯的横杠,有时候则是中间断开一点。
但不管怎么话,每一个方向都只画三道杠,不多不少。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王先生这是在地上画八卦。
断断续续的,我又听到他念叨了一句阳间借来阴长风,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地上画线,而是拿着凿子往上指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四周的光线好像变得明亮了一些。
尔后他继续念叨,每念一句,就会在地上画上一道杠,或连贯,或断掉。只是他念的是什么,我就算伸长了脖子去听,也听不真切。
我心里那个愁啊,万一漏掉了他嘴里的‘跳’字,要是跳慢了,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王先生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担心,依旧低声嘀咕,直到他最后一道杠画完,地上呈现一个完整八卦的时候,他突然高举凿子,大喊了一句,匠门铁凿握手中,镜花水月一场空!----跳!
王先生一改之前的嘀咕声音,突然大喝一句,差点把我耳膜都给震破,早知道他会这么大声喊,我也不用伸长了脖子去仔细听。
不过耳朵痛归痛,我脚下的动作并不慢,两脚一蹬,也顾不得姿势是不是优雅,跳开之后,连滚带爬的就往旁边挪了去。
在我跳开的同时,一道明亮的月光竟然倾泻而下,我清楚的看见王先生也跟我一样往一旁跳开,只不过我是往右,他则是往左。
而且,他在跳开的时候,整个身子在空中猛然转向,上半身突然扭过来,右手拿着铁凿,狠狠戳向那个装满水的坑洞里,刹那间,水花四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王先生把凿子戳进那倒满水的坑洞里之后,我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声支离破碎的声音,就好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而那道从天洒下的月光,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的王先生猛然站起身来,伸手提着我的后衣领,就往村尾的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狗日滴剃头匠,莫让我晓得你是哪个,不然免费棺材送上门!
喊完之后,我就听到一阵风声从耳边划过,然后就听到不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是陈谷子家做道场的声音----我们跑出来了?!
我看着王先生,一脸的不敢置信。
王先生却是冷哼一声,将,老子‘水中月’都用出来咯,要是哈出不来,那老子这张脸往哪里摆?
水中月?刚刚那个装满水的坑洞?
我刚准备开口问,就发现我们已经跑到了我家院门口,王先生二话不说,把我扔进院子就让我去换衣服。而他自己,则是往我家后院走了去。
等我换完衣服出来,我才知道王先生去我家后院是搬木头去了----在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是木房子,还不兴建砖房。所以都会准备一些可以做房梁的木头,以便建新房的时候可以随时用。
搬来木头之后,王先生直接进了我家堂屋,让我拿着旧衣服站在一旁,只准看,不准讲话。
然后我就看见王先生抄起别在腰上的斧头,狠狠劈在粗大的木头上,顿时木屑四溅,散落堂屋一地。
漆黑的凌晨,月色昏暗,堂屋里更是漆黑一片,我不知道王先生是怎么看清楚的,只知道他每一斧头劈下去,都没有落空。而且没多久,他就换成凿子,在黑漆漆的堂屋里,一刀一刀的凿着,不知道在凿些什么。
随着时间渐渐的流逝,王先生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此时我也能从黑暗中依稀的分辨出那是一个人形雕塑,但具体是谁,因为光线太暗,我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没一会儿,王先生就停下手上动作,让我把换下来的衣服给他,然后给那人形雕塑穿上。
等弄完这些之后,王先生背起背笼,扛起那穿着我衣服的人形雕塑,就往堂屋外面跑。
在他跑步晃动间,我无意间看见那个趴在他肩膀上的人形雕塑的脸----跟我一模一样!
我没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只知道我的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亲眼见过木头人,不是电视上的那种,而是现实生活中,就摆在你面前的那种,双目无神,张大着嘴巴,看上去不像是一具木头人,反而更像是一具----尸体!
没错,就是尸体!甚至连皮肤的眼色,都是死人才会有的那种灰色。
但这还不是让我最害怕的地方,我最害怕的是,扛着这具木头人的王先生!
堂屋里光线那么暗,莫说是一凿一凿雕刻出跟我一模一样的木头人来,就是拿着斧头劈出个人体形状来,我都做不到。
可王先生不仅做到了,还雕刻的栩栩如生,就连我本人看过去,都察觉不出任何不同来。更关键的是,我从来没有在王先生的面前表现出这副惊恐模样,但王先生却分毫不差的给凿了出来,就好像他曾经看过我这副惊恐模样无数次一样。
这样的人,怎能不让我害怕?
我被吓得站在堂屋里没有动弹,王先生一直跑到院门处才察觉到,只见他转身,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是他肩上的木头人脑袋狠狠撞到门框上发出的。
这一声就好像是他背笼里的锤子一样,狠狠的敲在我的脑袋上,让我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
但王先生却一脸无所谓,冲我喊,哈不快点走,站到那里等死迈?
我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到了他跟前后,他却一把将我拦住,然后问我,你滴生辰八字是好多?
我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只能如实回答。不过我不会算农历年,只能说阳历一九九几年,至于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就不在这里多说了。这也是王先生特别告诉我的,让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八字告诉别人。至于江湖算命先生,更是不能说。
王先生拿到我的八字后,就伸手掐算了几下,然后把肩上的木头人交给我,并且叮嘱我讲,扛到肩膀上,莫挨地,不然沾到地气就拐咯(坏了)。
讲完之后,我看见他从背后的背笼里取出墨斗,然后用右手拇指抵在门槛上,随即伸直食指,用食指在地上点了一下。
尔后王先生用右手扯出墨锥准确无误的钉在这一点上,随即以平行门槛的方向牵线,长度恰好是五个门槛到墨锥的垂直距离后,王先生便以左手中指抵住墨线,然后伸出右手尾指,勾在墨线上。
勾起墨线之后,王先生往前滑动少许,恰好能够容纳一个手掌的长度,然后挑起墨线松开,一道平行门槛的笔直漆黑线条便出现在我面前。
这还没完,王先生弹好线条,收起墨斗之后,王先生伸手在怀里一掏,就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铜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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