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做解释,没再跟她废话。出了房间,他去了一趟李彦淮的办公室。
正好诊完最后一个病人。
谢晏深在沙发上坐下来,稍稍抬了一下右手,疼。
李彦淮瞥了一眼,“姚盈盈你准备怎么处置?”
“先在你这里待两天。”
“有些事儿,其实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谢晏深笑而不语。
李彦淮不多言,起身去给他泡茶。
谢晏深却不打算多待,“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新来的茶叶,不尝尝?”
他摇摇头,“讨厌医院的味道。”
李彦淮笑着摇摇头,没有强求。
坐了片刻后,他便离开了诊所。
御春堂。
秦卿仔细研究完了,他这些年一直以来的用药。
然后在药柜前,瞧着这里的药材,拿出来闻上一闻。
没人进来打扰她,柏润一直站在门口,脑子里盘旋着的,一直是她那句,她更配谢晏深。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的女人,甚至于她说那话的神态,他都牢牢的给刻在了脑子里。
谢晏深出现的猝不及防,柏润抬眼,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边上,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或者说,是他想的太入神,竟然没听到一点动静。
谢晏深明明就站在他边上,两三步的距离。
他用力的咽下一口口水,“四哥。”
“嗯。”
谢晏深看着里面的人,冲着他摆了摆手,“去给我沏茶。”
他依言出去了。
柏润那一声四哥喊的响亮,秦卿自是听到了,她背对着门,借着梯子站在高处。
谢晏深进来,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上坐下来,药方写了一半,字写的挺差。
他抬起眼,正好对上秦卿望下来的目光。
她今天受了一肚子气,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化。打小,还没有人敢这样欺负她,她也从未如此怂过。
“下来。”他收回视线,抬着头,费劲。
秦卿偏不下来,所幸就坐在了梯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专程来看我的么?”
他不跟她对话,拿了桌上的笔,转了一圈,视线落在那张纸上,顺手给她纠了个错别字。
他今天穿了西装,手上的伤掩在里面,没系领带,显得没那么正式。腰背挺得笔直,习惯性的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暖光落在身上,很是温善。
秦卿:“姜思茗盯上我了。”
他仍不回应,像是听不见。
秦卿心里烦闷,差点把手里的药材丢过去,可转念想到外公的叮嘱,还是罢手,她撇撇嘴,“我脖子到现在还疼。”
这时,柏润泡了茶进来,放在他的手边,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谢晏深放下笔,端起茶盏品了品,淡声道:“下来说话。”
眼皮都不抬一下。
秦卿看出来了,他是不喜欢别人高高在上同他说话。
今天她受了气,便没那么顺从,没理他的话。
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秦卿第三次爬上去的时候,拿了药材,下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她连人带着梯子,一起摔了下来。
倒下的瞬间,谢晏深端着茶盏的手晃了一下,茶水倾出,湿了衣袖。
他亲眼所见,这人摔下来的时候,只把药材护在胸口,就那么由着自己摔下来,没有一点自救措施。
薄唇抿成一条线,放下茶盏,起身过去。
她已经坐起来,手里的药材一点没撒。额头估计是撞到了那里,有个血印子,一圈泛着红。
他拿了她手里的药材,放在桌上。
“这东西比自己还重要?”
她摔的不轻,脚有点疼,反正药材已经放好,也就不急着起来,坐在地上,说:“习惯性动作。小时候不懂,糟蹋过药材,被外公狠狠教训过,后来就不敢了。”
谢晏深:“起来。”
“起不来,疼。”
他伸手,秦卿扫了一眼,抬眸看过去。这两日尤为憋屈,脖子上的牙印还在隐隐作痛,她伸出手,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随即反手握住,一把将他拽了下来,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谢晏深当即弯了腰,右手伤着,使不出力,便显得被动,只能撑住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
秦卿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刚要张嘴,谢晏深似是看穿她的意图,冷道:“敢。”
“哼。”她怎么不敢,仰起头,在他喉结下方,含住了小小一块软肉,轻轻吸允。
柔软的触感,敏感的位置,引得谢晏深心浮气躁。他原本还撑着身子,下一刻,就由着摔了下去,摔在了她的身上,也中断了她的举动。
然而,草莓还是种下了,很淡的一个。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展露了一个得逞后的笑颜。
他要起身,秦卿揪住他的衣服,看着他,说:“你娶我吧。”
他用力扯开她的手,扶着旁边的柜子起身,整了一下衣服,沉声道:“你不配。”
秦卿不恼,兀自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你会娶我的,你只能娶我。”
她说的极认真,乌黑的眸里藏着偏执。
她的视线缓缓往下,盯住一点,眼眶渐渐泛红,抬起手想要触碰他,被一下打开,手背瞬间泛红,她委委屈屈的说:“我被欺负了。”
心口无端的疼痛,让他有些烦闷。
谢晏深:“这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既然做了,你就应该料到这样的后果。”
他捏住她的下巴,无视她眼里含着的眼泪,眼底透露出来的难过,“玩可以,想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思茗欺负你,就给我受着。”
他眸色微冷,从她身侧走过,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秦卿扶着桌案,恍惚了一阵,手指慢慢曲起,指尖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好一会之后,她才继续手头的工作。
两人没再说话,秦卿也没再看他,认真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儿。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她都想给他来一味毒药。
她把所需的药材统统摆在了桌案上,每一样几克,都标明好了。
随即,唤了柏润进来,准备好炖药的砂锅,她去亲自熬药。
人就晾在那里,不管不问。
好像刚刚叫他娶她的人,不是她。
后院,她坐在边上候着,掐着时间。
刚落座没一会,谢晏深过来,同柏润说了一声,就要走。
秦卿余光瞥他一眼,没吱声。
只把手里的扇子狠狠掷在地上。
抬高声音问柏润,“柏润,若是有人当众羞辱你,你该如何?”
这话,自是说给谢晏深听。
他步子只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外。
不等柏润回答,她便恶狠狠的说:“若再有下次,我打爆她的狗头,谁的面子都不顾。”
人已经出了院子的门,看不见身影了。
秦卿的怒气顷刻间消散,接下去便是长久的沉默。
柏润站在她身侧,余光看过去,由上而下,只看到她睫毛轻轻颤动。
“药方,还有煎药时候的注意事项我都写着了,接下去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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