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獠牙了?”
我一听,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青。
这说明尸煞已然快要成型了啊。
村头那一片野生桑树林,紧贴污水池塘,是一块招阴之地,想不到这个大嘴婆夺了女儿的魂魄,跑到那块地方躲起来了。
有了阴气的滋养,一般尸煞想不成型都难。
我朝赵栓子近似声嘶力竭地叫喊道:“那已经不是你妈了,那是真正的尸煞,你千万不要再叫妈,会给你招煞气的!”
“你赶快把它带回来,迟了,根本救不了你妹妹了!”
对方一听,吓得都没敢和我再说话了,直接挂了机。
趁着这空子,我连忙在赵栓子家找到了一只秤砣,还有赵小妹平时用的一根绣花针。
这两样东西备齐后,从门外传来一片喧哗声。
赵栓子和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大嘴婆所化的尸煞给揪回来了。
一眼看去,这哪里还能看出大嘴婆生前的半点模样,头发变成了一片灰白色,脸色呈青紫色,没有下巴的嘴里,伸出两根白森森的獠牙。
它不断地挣扎,从嘴里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叫声。
那模样谁见了,都会吓破胆的!
好在那两根獠牙才刚刚露出嘴外,不算长,作为一个凶戾的尸煞,还没有完全成型。
要不然的话,根本救不了赵小妹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桃木钉,啪地一下子,直接打进了尸煞的头顶心中。
原本还在挣扎叫个不停的尸煞,轰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时,一道淡淡的轻烟,从它身上飞出,没入赵小妹的体内。
旋即,我手疾眼快地将一根朱砂线捆绑在尸煞的双脚上,在上面吊了一只秤砣,随后,我将那根绣花针,刺在它颈椎的大椎穴上。
我这么做,是有讲究的:秤砣不叫秤砣,叫定尸砣;绣花针不叫绣花针,叫封煞针。用定尸砣封住尸煞足底的涌泉穴,用封煞针锁住大椎穴,从而将尸煞的煞气固定在体内,避免传到赵小妹的身上。
这一切做完后,赵小妹的脸上有了一层淡淡的红润。
看到赵小妹脸上的变化,赵栓子惊喜地向我问道:“十三,我小妹是不是有救了啊?”
我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栓子哥,小妹的魂魄受了很大程度上的损伤,她醒来后,恐怕也只有七、八岁小孩子的智力!”
“没关系,没关系!”
赵栓子激动得眼泪滚了下来,哽咽道,“只要我妹妹能够活过来,我就开心了,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为了表示感谢,他立马要向我跪下来。
“栓子哥,这是我应该做的,千万不要这样!”
我伸出双手,一把拉住了他,说道,“赵小妹应该在下午就会醒过来了,你把她抱到卧室里去躺着吧!”
“好的!”
赵栓子应了一声,抱起妹妹进了卧室。
等他出来时,我说道:“栓子哥,家勇哥还在等着我们,快把尸煞弄到板车上,送到后山去吧!”
一听说马上要到后山去,村里那些年轻人,一个个都找了各种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一轰而散了。
这也怪不了他们,昨天在后山所发生的事情,早把村里一些人胆都吓坏了,谁知道今天去了,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想到早晨苏丽对我的提醒,连我都感觉到胆寒!
大嘴婆被我封住了体内的煞气后,原本长出嘴外的一对獠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缩回到了嘴里,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时,我这才发现大嘴婆丢失的一对眼珠子,竟被她紧紧攥在左手心里。
我强忍住恶心,从她左手里取出那对眼珠子,重新塞回到了她的眼眶里。
没有办法,这也是一个收殓师必须要做的事情。好在对于这种非正常死亡的人,是不用做化妆的。
不然的话,光给大嘴婆补个下马,就要耗费许多时间。
帮着将大嘴婆的尸体搬到板车上后,很快与孙家勇汇合到一处。
两个人都是身为人子,拉着各自母亲的尸体,身边连一个送丧的人都没有,悄无声息地往后山走去,说不伤心难过肯定是假的。
就拿赵栓子来说,无论他怎么痛恨大嘴婆,可毕竟她是他的亲生母亲,牵着骨头连着肉的。
如今看到自己的母亲人不人鬼不鬼的,他的心肯定在滴血。
这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两只板车的轮子,碾在路上吱吱呀呀和磕磕碰碰的声音。
虽然正值春三月,路边的两侧到处都是繁花杂树,可空气闻不到花的香味,品味不到半点的春天气息。
越接近后山,给人感觉却是越多的阴森。
透过头顶老树的枝叶间,阳光斑驳陆离地洒落在身上,没有一点任何的温暖,一阵阵风扑面而来,夹杂了太多的寒意。
提起这后山,白天还好,到了日落时分,浊气上升,霾雾弥漫,阴风在树间呼啸,草丛里更是蛇蹿鼠没,根本就没有人敢往那里去。
更别说在昨天还发生了那种事情,恐怕以后再没人敢往这里来了。
没过一会子,我们一行三人到了后山的脚下,为避免焚尸引起山火,我们寻找到一块宽敞的地方,将板车停了下来。
后山最不缺的是柴禾。
很快,我们三人捡了一大堆干柴。
我们先将干柴分做了两堆,然后从板车上卸下两具尸体,分别架在了柴堆的上面。
一阵风迎面刮了过来,吹得蒙在尸体上的白布啪啪作响,那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渗人。
“家勇哥,栓子哥,你们快点火!”毕竟躺在干柴上面的人,是他们的至亲,这点火的事情我是不好插手的。
两个人在我的招呼下,分别将引火草塞柴禾下面。
噗!
孙家勇和赵栓子同时点着引火草。
风助火威,哄地一下子,引火草烧着了干柴。
干柴上的火,烧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瞬间,白布化为黑色的灰烬。
“嗷!”
两道凄厉的惨叫火中传来。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两具尸体突然在柴架上坐了起来。
这诡异而让人毛骨悚然一幕,吓得我们不由得一连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家勇吓得脸如死灰,汗出如浆,整个人一连晃动了几下,好像马上就要瘫软到地上似的。
赵栓子哭丧着脸着向我望了过来,语不成声地道:“十三,这是不是又要诈尸了啊?”
“你们别担心,没事,没事的!”
在这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诈尸的,可我实在又解释不出来这一现象,只能强作镇定来安慰他们。
“啊,狗!”
这当口,孙家勇如同白日见鬼似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恐慌,又惊炸炸高分贝地尖叫起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发现在对面的树林里,足足有两、三百只狗悬吊在树梢的上面。
这些树上都爬满了藤条,而那些狗脖子都套在藤条圈中。
这些狗有大有小,黑的白的黄的杂毛的……各种颜色都有,它们共同点就是吐着长长的舌头,眼珠向外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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