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她笑的样子，但我还是不能动摇。“真的没有，你想多了。快走吧，再磨蹭别又赶不上晚饭了。”
　　“说嘛。”
　　“不说。”
　　我们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溪涧的流水声，山谷的鸟叫声，树海的沙沙声。似乎都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我们说好。不，应该是听着她笑声，听着她的轻声细语。
　　我不想走，结束得太快。
　　离开这片森林，我们又要回到现实的世界里，继续痛苦和挣扎。

　　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她又在那个车站多呆了一会，让时间又晚了一点。
　　我们回到了另一个“森林”，是钢筋混泥土构筑的“森林”。在午后和傍晚的夕阳下，它们拉长着倒影遮去夏季的炎热。在夜晚，它们亮起绚丽的霓虹灯光，把城市点缀成一个繁华璀璨的世界。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人声喧嚣的街道两边让我感到某种奇特的陌生感。
　　“去哪吃饭？”她却没有不适。
　　“再去那个巷子里的海鲜面馆怎样？”
　　“好呀！”
　　“走吧。”
　　“不过这次我来请吧。”她合掌恳请。

　　“那我要吃最贵的。”
　　“可以呀。”
　　“我开玩笑的，最贵的面就是你上次吃的。”
　　我笑了。
　　她也笑了。
　　我们推着自己自行车，走在渐渐落下太阳的余晖下。
　　为什么，时间会流逝得那么快。可以再慢点吗？


096 你的悲伤，是我的罪

　　林夏衣双手合十，把筷子夹在拇指尖，闭上眼，说了一句日语似在祈祷，过程很快。待她认真地再拿起筷子的时候，她脸上充满对碗里面条的喜爱和兴奋。
　　“你刚才在说什么？”我问。
　　“我开动了。”她解释。
　　“哦，原来是这句，怪不得耳熟。”我挠挠头。
　　“有人常在你面前常说吗？”她笑。

　　“不，是看过日剧有印象。”
　　“我以为你又认识另外一个日本女生。”
　　“怎会呢？这辈子就认识你这一个了。”我笑说。
　　我发觉这话有点不对，马上又补了一句：“目前为止。”
　　“目前为止，我还是独一无二的。谢谢！”她开心地笑了。
　　她的回答很有意思，我错愕地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笑了：“对，独一无二，在这个时间里。”

　　“快吃吧。面要趁热吃。”她筷子指了下我的碗里。
　　碗里飘散着白色的热气，隔在我们之间。对面的她多了层朦胧。
　　我吃的是海鲜汤面，她吃的鱼汁拌面——用砂锅煮好的鱼汁浇在用海鲜汤烫过的面条上，闻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
　　我也想点鱼汁拌面，但是她坚持说两人点一样就没意思了，坚持要我点上次她吃的海鲜拌面，好像她想报复我上次为她点了海鲜拌面而不是鱼汁拌面。没办法，她生气修理人的方式是那么温柔，让我无法抵抗，只有投降。
　　“好香！”她说。

　　是呀，你吃东西的样子，很香，很美。我说在心里。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沾到了吗？”她有点害羞地把手抚在脸上。
　　“是有一点。”我伸出手。
　　我是想借机摸摸她的脸，感受那张最美的脸是怎样的感觉，是像夏季太阳那样动人心扉，还是寒冬里的冰冷。
　　她没动，平静地看着我把手伸向她。

　　就在指尖行将触碰到白皙的皮肤时，我的手停住了。
　　我发现，这时的我很邪恶，很无耻，很变态，很下流。
　　我收回手，抱歉笑笑：“对不起，看错了。”
　　“哦……”她摸了摸刚才我打算要摸的地方，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太好吃了，没注意到自己的仪态。”
　　“不会，你很好。真的，很好……”我越来越讨厌自己刚才的做法。

　　“是吗？”她很认真地问，“别骗我。”
　　“你吃饭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我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她低头轻轻一笑，脸上想了会，问：“我什么时候的样子不好看。”
　　“都好看。”我痴痴说。
　　“啊？都好看？”她温柔一笑，“你说这么好听，我可没有糖果奖励你哦。”

　　“我是说真心话。”
　　“真心话？”她放下筷子。
　　我心跳加速。
　　“我在你心里很完美吗？”她问。
　　“是。”
　　“你不了解我。其实，我很差劲。”她自嘲地笑。
　　“我看不出来你哪里差。”我为她辩解，声音有点大。

　　“不差吗？我不顾父母和家人的担心，丢下婚事独自跑到这里。我是个孝顺的女儿吗？我是个合格的未婚妻吗？”她问我。声音凄楚，一脸忧伤。
　　我无法回答。好像，我是在犯罪。带着别人的新娘，别人心爱的女儿……只为了自己满足私心。
　　差劲的人，是我。

097 渐入我心

　　入夜，还是那个华灯璀璨，繁华热闹的夜晚下的城市。迷人的港湾到了夜晚又再次归于寂静。
　　无论多少次，都在重复不变。
　　只有她，我觉得看无数次都不会厌倦，反而越来越入迷，陶醉。
　　“你今晚怎么了？很奇怪。”林夏衣轻盈地走在路边的石阶上。
　　“没什么。”我推着两辆自行车走在她身边。

　　“又想徐茜的事了？”她突然问。
　　“不是。”
　　“你好奇怪。”
　　“可能累了吧……”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酒店到了，我放慢脚步。越是走近，我越是害怕。
　　害怕，很害怕她回到酒店后，再也见不到。就好像，眼前的酒店，这个美梦的终点。
　　“真的不用我帮你吗？”她指我两手推着的自行车。

　　“不用，我都能带过来，还不能带回去吗？”我说。
　　“那……我先上去了。”
　　她好像在犹豫。
　　“好。晚安。”我准备离开。
　　“那个……晚安！”她真的是在犹豫什么，她有心事，有话藏着。

　　“走咯！”我推走自行车离开。
　　几步后。
　　“陈卓！”她喊。
　　我停下脚步，看她，没说话。
　　“可以上来吗？”她说。
　　“上去？”我一愣。

　　“我有点东西给你。”她脸上有些害羞。
　　什么东西？让她那么害羞。
　　我好奇，又紧张。
　　我们上了酒店，来到她的房间门前。她没马上打开门，她抱歉地对我笑：“不好意思，有点乱，不要笑哦。”她开了门，我跟在后面。
　　进了房间，我很快注意到她床头摆满了书本。
　　“随便坐，你要喝水还是喝果汁？”她走向冰箱。

　　我走过去，拿起一本书。是本日文书，不过从上面的汉字看出，是学中文的书。还不止一本，下面好多本，还有一本笔记。
　　我正想翻开笔记。
　　却被夺过。
　　她把笔记抱在胸前，一副嗔怒的表情，“不要乱翻女生的日记！”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但立即一愣，“日记？你用中文写日记。”

　　“是呀。这样可以很快练好中文。”
　　我又看着桌上的一大叠书本，“你每天都在学吗？”
　　“那次回日本后，我每天都在学。不过，时间太短了，还是差了一点。”她轻轻一笑。
　　我知道，她学得已经很努力。今天一整天里，很多时候我不知不觉间忘了她是位日本女孩。
　　说了一大堆应该是她很难懂的话，但是她都听明白。
　　她就像是一位很普通的女孩，在夏天的时节里，唱歌，说话，嬉戏。

　　“学得很好。”我发自内心地说。
　　“谢谢。”她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学中文？”我问。
　　“我很喜欢中文呀！”
　　“就这些吗？”
　　我不信，便走近她，逼问：“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的心，很期盼听见一句很不现实，很不切实际的回答：是因为你。

　　她没回答我，她退到床边，看着一旁说：“对了！我忘了要给你东西！”
　　她走过，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件东西，裹在手里，一根红绳沿着手悬在半空。
　　“特意为你带来的，还想着离开这里前，再交给你。”她递给我。
　　在她的掌心，是一个护身符。

098 这是爱情

　　护身符，带着浓郁日本风的护身符放在她的手心上。颜色是紫色的，小巧扎成小袋子的形状。
　　“给我的？”我问得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