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我在川师新校区旁开旅馆的那点事儿》
第22节作者:
雷立刚 如同太平天国起义的那帮草根兄弟,刚刚打下一些江山,就纷纷称王,渐渐疏远,渐渐充满猜忌。
看来,自古以来人心都何其类似,尽管我们的江山要小无数倍,但我们内心的演变,何尝不是同样复杂的轨迹。
考虑到继续呆久了反而显得我似乎做贼心虚,我告辞他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门口的桌子旁,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真如何军他们刚才所说,不是他们将我被小混混骚扰疲于应对的事情散布出去的,那么,很可能就是阿黄和罗老师散布的,但不象啊……
又或者,是小混混们说出去的?抑或是周围的人擅长察言观色,观察出来的?
这实在是个无解的谜,正如究竟是谁去举报何军他们一样,也同样无解。
人人都在猜测,但人人什么也不说。我内心深处,怀疑是小马举报的,可我同样没有证据。仅仅是一种直觉。
但是,直觉就一定正确吗?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我想不出个所以然,脑里如同一团乱麻,再加上老顾他们一再催促涨房租,我不禁神情凝重,心情郁闷。
连值班的陈鹿都看出来了。她问我:“雷哥,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只是突然有个感悟。”
“什么感悟啊?”陈鹿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啊,人活着真不容易,每天都可能会出现你无法预料的麻烦,永远不会有安宁的那一天。”
“哦,就这啊”,陈鹿说,“看你马着个脸,还以为天塌下来呢,其实啊,天是永远塌不下来的。”
“你这么小,懂什么。”我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你自己将来进入社会了,多碰点壁,你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陈鹿第一次特别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以为我乐观吗?其实我比别人都悲观,实话跟你说,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小时候,妈妈经常把我锁在家里,然后出去上班,我经常会觉得天都要塌了,可是,天真的一直就没塌。雷哥,你是男人,比我强多了,天更不会塌。”
我看着陈鹿,真没想到这个看似开朗时尚的女孩子,还有这些往事。
那个下午,我们恰好都有心情倾述,于是就彼此聊了很多很多,我这才知道,陈鹿真的也不容易。
看来每个人都是一本书,你不读或者你没机会读,就永远不知道书里有那么多悲欢离合。
所谓缘分,或许可以这么定义:一个人在恰当的时候,打开了一本恰当的书。而正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打开另一个人的书,所以缘分才如此珍贵。
在那个下午,我打开了陈鹿这本书,可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所想要的缘分。
或许因为她正处在对未来最感迷惘的大四第一学期的期末,工作未定,前途莫测,心里需要通过倾诉来获得平衡,她把很多从不对周围同学讲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例如,她的岁数比历鹃等多数同班同学大两岁,原因是她先是读了中专,而后读了预科,再然后才进了川师外语系。
“哦,既然读了中专,干吗不早点工作呢?”我问。
“就是突然不想自己只是中专学历,突然想读大学了,于是我就求我妈,让她送我读了川师的预科……”
又如,她父亲离开她们母女后,她一直渴望能有个爸爸,所以她喜欢年龄大她很多的男人。
“难道你妈妈没再婚吗?”我禁不住问。
“我爸妈离婚时我才五岁,我妈妈起初一直独自养我,是我10岁的时候,才又结婚的,你可能想到想不到,对方是个比我妈妈小六岁的男人,他很喜欢我妈妈,追了很多年,因为他岁数小那么多,所有人都反对,但他一直坚持,我妈妈最后实在被他感动了,才答应结婚的……我妈妈很漂亮的,而且特会打扮,心态又特别好,我们母女现在出门在街上,都还有人以为是姐妹呢。”
“那他们现在都在哪呢?”
“都在西昌,他们也喊我毕业后就回西昌去,可我不想回”,陈鹿有些惆怅地说,“但在成都,找个正规的工作,好难啊。”
“为什么不想回西昌?难道你继父对你不好吗?”我有些唐突地问。
刚问出口,就觉得十分不恰当。好在陈鹿并特别没介意,虽然脸稍微红了一下,但随即很自然地说:“没有啦,还不错的,我小时候特别爱哭,而且是将窗户打开冲着窗外哭,好像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似的,我妈妈也不管我,哭就让我哭,直到后来继父来了,我一哭就买东西给我,后来我渐渐大了,也不爱哭了……”
那个下午,我们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我在心里一边感叹在人生的不易,一边突然觉得,既然人生都如此不易,那么,不妨看淡点,对很多东西都别太计较了,既然房东要涨点租金,我就答应涨点吧。
我起初所担心的是,满足了他们这次涨租金要求,万一不久后他们又再次提出要涨,甚至试图撕毁合同,那可怎么办?
而在这个下午,我想通了,既然未来不可预测,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这次涨得不离谱,就先让他们涨点,以后若还有过分要求,再看情况应对。人生短暂,能开心就多开心一点,何必为尚未出现的忧虑过分绸缪呢。
于是傍晚,我就主动找到老顾和刘嫂,商量一番后,答应每个月涨500元租金。同时白底黑字写明半年之内不得再涨,以后若涨也只能随行就市,在其他院子都涨租的时候才涨。于是,一场风波,也就暂时化解了。
(何军三号院里搞麻将馆被告发,此为麻将室意境图,非小说中所指的四方街麻将室,为网上相似图片)
日期:2012-02-17 15: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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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没几天,就是期末阶段了。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即便那几天里,我的小旅馆依然能每晚满员。
或许是为了缓解考试的焦虑,又或许是即将各回故乡忍受一次长距离的小别,学生情侣们的激情在1月的寒潮中反而更为灼热,仿佛末日将至般争分夺秒地享受着青春和体液。
年轻真好,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失去了性功能,那么,即使有再多的金钱美食,又能如何?
从这个角度讲,我觉得那早一点体验人生的缠绵并无什么过错,身体并不会因为做爱而早衰,相反,做得越少反而可能越早报废。抓紧自己那些拥有性功能的日子,好好享受生命的蓬勃,这有什么错呢?
话虽如此,但并非每个人都能随时让自己的身体不闲置。
恰恰相反,多数人的一生,在多数的时间里,他或者她,出于种种复杂的心理原因和社会原因,让自己的身体经常闲置着。
这是多数人的命运,包括那时的我。
即便我内心其实也骚动着,即便我多么希望每夜能有一个女人和我相拥着,抵死缠绵,而后筋疲力尽地入睡,但问题是,没有。
人生,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多么寂寞的旅程啊,当你需要的时候,并不见得有人能陪在你身边。
快放假前,陈鹿突然请假了几天,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在四方街消失了,而随后的一个下午,却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面前,目光游移,神色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看她似乎有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问:“陈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雷哥,我能不能在咱们旅馆住几天,恩,我照样给房钱,你给我打个折扣就是了。”
我说:“说什么给房钱啊,你住就是了,提都不要提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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