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相当粗鄙。
晓婉脸一下红了。
我顿时有点不高兴:“饭菜还塞不住你嘴了,瞎扯犊子干嘛?!”
胡三筷子卷着大块羊肉,埋头往嘴里塞:“咋滴,讲两句还不高兴了?你可别忘了,左老爷是我背棺!”
“胡哥,这事心里我记着呢。”我回道。
胡三说:“我看你早忘了!像这种档次的火锅店,你也好意思请我来吃,也不怕我拉稀!”
本来诚意以待,他却一再拿背尸之事来拿捏,我顿时有些挂脸了,想结账走人,但晓婉扯了扯我衣角,只得忍了下来。也不知道咋回事,这货一直戴双手套,吃饭也不摘,光蒙疆羊肉就足足吃了八盘。
我心在滴血。
送完晓婉回医院,我对胡三说:“你要借多少钱直说呗,几百块有,多了我也困难。”
胡三打着饱嗝:“哥哥这次不借钱!我见你改了微信备注,今儿个来请鱼了。左老爷在世时,我就来请过,老头子拿着棍子把我呼了出去。我心胸开阔,不与他计较,他死后我还给他背了尸!”
老话说的好,天上掉钱也要赶早捡。像胡三这种好吃懒做、没脸没皮的人,改一时运改不了一世,我压根不想搭理他。
我搪塞道:“阴阳鱼只是噱头,其实没啥效果。如果有效果,我还用租铺子么?”
“别忽悠我!我知道左家规矩,不能用阴阳鱼给自己改运。”
卧槽!
他竟然还懂左家养鱼的规矩。
“你好好的改什么运呢?”
“我最近迷上百家乐,不过霉运透顶,村里的房子、地、山皮全输光了。”
“胡哥你还耍钱呢?十赌九输,你别耍了。安稳找个工作,踏踏实实比什么都强。”
胡三闻言,脸部肌肉抽搐两下,摘下了手套:“你觉得我这样还能找工作么?”
十根手指,六根齐根断。
我顿时惊呆了,忙问他咋回事呢?
胡三冷哼一声:“没钱了就压手指呗,一根一万。不过这都不是事儿,哥哥始终坚信,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回回输!我请到鱼改运之后,一定能扳回来!”
我不吭声了,这货已经没救了。
“回家吧。”胡三说。
“回哪儿?”我问。
“鱼铺啊!我居无定所,睡桥洞两天了。你不收留穷亲戚,我住哪儿去?等我请鱼发财之后,自己出外面弄房子住。”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知道我不愿意为他做鱼,倒赖上我了。我瞬间觉得当初叫他给爷爷背尸,犯下了弥天大错。
“我实话跟你说吧,鱼铺闹鬼。”
“男鬼还是女鬼?男鬼让他与我赌大小,女鬼我办得她嗷嗷叫。”
真特么日了狗!
寻思先过了今晚再说,或许明天他自己就跑别地儿胡混了。
今晚死鬼刘晴没来,倒来了胡三这个活鬼。
回到铺子,我叫他睡沙发,我睡里屋。第二天起来,胡三不仅没走,还坐在沙发泡好了茶,等着我买早餐呢。接下来,胡三在铺子待了几天,也不出去,没事就给鱼喂点鱼食,撑死了几条鱼,吃饭时还挑三拣四,嫌弃我叫外卖。
晓婉给我打电话,说她妈妈明天做手术,她有点害怕,问我能不能关一天铺子陪陪她。
正好我也受够了胡三,干脆摊牌,叫他该干嘛干嘛去。
胡三冷笑问:“不讲亲戚感情了呗?”
“不讲!”
“给你爷背棺的情分呢?”
“不讲!”
胡三从怀里掏出一块鱼牌:“左老爷临去世前回了一趟村,给我一块鱼牌,吩咐我给他背尸,说以后遇难可以找左家改运。本来我想着,最后没办法了才动用这玩意儿,你现在既然不讲情分,但认不认鱼牌呢?”
我懵了。
爷爷有恩必报,不欠人情。
我曾见过爷爷给过何八爷一块鱼牌。没想到爷爷为了报背尸之恩,也给了胡三一块。难怪当初我请胡三背尸的时候,这货二话不说,塞红包还硬不要,本来整得我还挺感动,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鱼牌在手,不得不报。
“你想我咋报答呢?”我收起鱼牌问。
胡三剔着牙,恶狠狠地说:“请鱼啊,搞那种能让我耍钱时大杀四方的!”
我非常无语,告诫他阴鱼容易出事,打算给他做两条阳鱼,改善一下运势。
但胡三断然拒绝,一定请阴鱼,并表示越凶越他妈好。
无奈之下,我只得用八爪鱼给他做了一个“千佛手”。
所谓佛手抓横财,百抓百来。
我猜测,爷爷可能记着胡三背尸之恩,给鱼牌想拉一把不争气的远亲。可最终的结果,却是预料不到的惊世骇俗!
人的财运,分正财和横财。
所谓正财,指工资收入、兼职收入、营业收入等通过自身努力能获得的钱财,而横财则花样繁多,赌钱、捡钱、中奖、收破烂弄到个战国尿壶或挖出宝物等。正财有限,且不可改。能改的只有横财,而改横财需要攫运。
攫运,就是通过搬取别人的福气聚于己身。
举个例子,某日一桌子人耍钱,运气好坏各不同,当日有人老赢,有人老输。如果老输的人通过一定手段,将赢的人运气聚自己身上,则赌运完全颠倒。当然,你攫取了别人的运气,别人的灾祸也同样转移到你身上。
八爪鱼属鱼类中的偏门,偏门专抓横财。
千佛手的局,最重要的是弄到钱财之后,务必尽快花掉,买房、买车或者捐款。
为什么要花掉?老话常说,破财消灾。你只有把从别人身上攫取来的财运福气尽快消散于天地,他们的灾祸才不会如影随形跟着你。
尽管我非常厌恶无可救药的胡三,但还是把禁忌告诉了他。毕竟沾点亲,我不想他出事。
胡三翻着白眼:“你放心,哥哥身上的钱向来过不了夜。”
临走之前,他还向我强借了五百块钱。
这把血亏!
做千佛手用到了老贾放在铺子里的流婴胎血,原料至少三千块钱。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打发完胡三,我去了医院。
先到病房里看了看药师罗汉,见到两条药师罗汉在窗台红霞披身,欢游畅快,心中大定。签字的时候,晓婉手在颤抖。
我安慰她:“别害怕,相信我,阿姨的手术一定能成功。”
可手术刚进行不久,出事了。
护士着急忙慌跑出来说:“病人麻丨醉丨效果消失,她耐受性很差,本来需要进行再次麻丨醉丨,可她突发甲亢危象,再次麻丨醉丨可能导致心脏骤停。经过评估,术中死亡系数在顶峰值,医生建议立即进行缝合,暂缓手术。”
晓婉俏脸煞白,一下懵了。
我忙问:“甲亢危象没提前预估吗?”
“突发状况,无法预估,家属果断点,速度签字!”
晓婉快急哭了:“暂缓手术后肝源怎么办?”
护士一脸无奈表示:“以病人身体状况,无法再次进行手术,肝源不是你们考虑的重点。”
她说的委婉,意思就是阿姨出了手术室,只有慢慢等死的份。
“左易,怎么办……”晓婉全身颤抖,泪水哗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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