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之前,点燃香烛,哥几个往西北方向磕拜了几下,敬奉天后娘娘,皇天后土保佑我等大吉大利、万事顺心。
无闹不成欢,无欢不成宴。华仔提议,要行酒令,就唱《赌钱歌》,谁接不上就罚酒一杯。
大家没有异议。
我起了头:
正月里来是新年,弟兄邀约去赌钱;
上场赢了几十万,请起挑夫挑回还;
单道明接上了:
二月赌钱菜花黄,娘骂儿子不成行,
七十二行都不学,端端学做赌钱郎;
李敏也接上了:
三月赌钱是清明,赌钱郎儿去上坟,
香烛搁在坟台上,坟台脚下赌一场;
轮到华仔接时,他只接了一句,余下的没有接上,于是罚酒一大杯。吃了一会菜,我们几个也陪华仔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又轮到我起头:
四月赌钱忙栽秧,赌钱郎儿耖老荒,
牛咡拴在田坎上,槐荫树下赌一场;
五月赌钱是端午,妻子劝郎不要赌,
要赌要赌真要赌,赢点钱咡过端午;
接下来,华仔、单道明、李敏不是接了上句,就忘记了下句,有哥们是知道下句却忘记了上句。
“罚!”
“喝!”
接二连三,一人灌了十几杯。
突然,李敏打着酒嗝问我一句:
“大哥,你说我们这些大陆仔,死了会不会埋在澳门啊?”
“胡说八道!华仔岔开了话题,”好好的怎么说起死来了。不吉利,说错话再罚酒一杯。”
“算了,他喝醉了,尽说胡话。”我接过华仔递给李敏的酒一饮而尽,“来,我们还是继续唱《赌钱歌》,我领唱,你们跟着--”
六月赌钱热忙忙,赌钱郎儿睡雅床,
听见整得杯盘响,翻身起来赌一场;
七月赌钱秋风凉,哥也忙来妹也忙,
哥哥忙着晒谷草,妹妹忙着洗衣裳;
八月赌钱桂花香,赌钱郎儿卖田庄,
田地房屋都卖尽,留点坟山祭高堂;
九月赌钱九重阳,赌钱郎儿卖婆娘,
田地家产都卖光,不敢回家住岩腔;
十月赌钱冷兮兮,赌钱郎儿穿单衣,
手扒桌儿抖擞颤,口头还喊幺二三;
冬月赌钱冬月冬,赌钱郎儿去帮工,
双手冷得稀巴烂,双脚冻得红彤彤;
腊月赌钱又一年,双脚跪在爹面前。
唱到紧要处,没想到李敏禁不住眼泪刷刷流下来,继而又嚎啕大哭。
我问华仔他怎么啦。
华仔悄悄告诉我一件有关李敏的隐秘事。
原来,李敏的老家在江西,早些年家境富裕的他来到澳门耍钱,没有想到结果输个精光。不敢回家的他,托朋友帮忙辗转流落香港、澳门两地,期望有奇迹发生,把输掉的钱再赚回来,结果是越陷越深……
“这两年谈了珠海一个女朋友,最近嫌他没有房子,买不起车,分手了,所以……”单道明补充了几句。
“唉!”我叹了一口气,“不打紧,她和你分手,那是她的损失。咋哥几个很快就要发达了。以后,咱们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这不,前两天从魏谦手里赢回来的六百七十二万,平均分了它。”
耶!哥几个欢声雷动,一起走过来把我高高捧起,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本来以为歇息两天,东北来的客人会找我们,谁知道却发生了意外。
第二天晚上,陪客人玩耍的一位女公关电话告诉我,说是客人刚刚被魏谦手下的沓码仔何胜利接走了。
我招呼华仔、单道明、李敏急忙赶往途中意图拦截,可还是晚了一步。在**停车场,我眼睁睁看着客人从车上下来,旋即又被何胜利一伙簇拥着上了**的电梯,直上顶层贵宾厅。
“妈的,是何胜利这狗日的!大哥,我们要不要冲上去,把客人抢回来?”李敏压低嗓门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
按照道上的规矩,**与**之间、贵宾厅与贵宾厅之间,赌客可以互相挖,也就是暗抢,但只要到了**或者贵宾厅的赌客是不可以明抢的。就算这个赌客是你千辛万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来的也不可以。赌客进了谁家的**或者贵宾厅就是谁家的客人,这点我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气恼不过,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即嘱咐兄弟们准备撤。
汽车刚刚掉转头,猛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口走了出来,--是何胜利。他不是刚上去吗,咋啦,这么快就下来了,难道是发现我们跟了上来?我心里七上八下。要知道,这里可是魏谦的地盘;只要何胜利一个电话,随时都会有几十号人冲上来。我吩咐兄弟们下车,四下里成扇形悄悄地包抄过去,务必一举活捉何胜利,决不允许他打电话。
此时,哼着小调正往一辆奔驰轿车走过去的何胜利做梦也没有想到,危险正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你要干什么?”面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华仔,何胜利莫名惊恐,急忙将手插进口袋。
“防止他身上有枪。”我提醒华仔。
说时迟那时快,华仔冲上去拦腰将他掼到在地上,单膝抵住他已经伸进口袋的手,随后从左右冲过来的李敏和单道明又迅速扑了上去。一时,何胜利丝毫动弹不得。我走上去,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件物品来,果然是一把枪。
“把他捆结实了!”
不一会,我打开车门,吩咐兄弟们赶紧将何胜利扔进车里,随即一溜烟离开了**停车场……
到了郊外,找了一处废弃的修理厂。何胜利被从车上掀翻在地,不由分说,哥几个上去就是一顿拳脚招呼。
“暂停!”我慢慢走过去,继而蹲下来,扯掉何胜利嘴里的抹车布,“你丫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何胜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时不时哼哼唧唧。
我点燃一支雪茄,朝他脸上喷了一口,愤慨地说道:
“当初,你王八蛋骗了我三百万也就罢了,尽然还要置我于死地,天地不容!旧账未了,今日又添新账,居然来抢我的客人……”
说到愤怒处,我猛吸一口雪茄,拿着炽热的烟头猛地戳在何胜利的手臂上,一阵焦臭味迅速蔓延开来。
“啊!”何胜利惨叫一声,嘴里嘟哝着说,今天这件事不能怪他,是魏谦叫他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客人。
“是吗?”我又拿着烟头戳在他的手臂上。
何胜利接连几声惨叫,随后大叫饶命。
“那好,今天这件事以后慢慢和你算。但你骗我的三百万总该还给我了吧,咹?”
“还,一定还!”
“钱呢?”
“在,在魏老板手上。”
华仔冲上去又是一顿好打。
“别,别打了。还钱、马上还钱!”何胜利哀求道:“可我现在穷的叮当响,等攒够了,一定还上……”
“靠!你没有钱?鬼才相信。”
“真的没有!”
“挖个坑把他埋了。”
我示意华仔、李敏、单道明动手。
哥几个会意,抬着何胜利就往外走去。
“等等,等等!还钱,--就还钱……”何胜利突然变了声调,凄惨地说道。
我招了招手,示意哥几个抬回来,凶神恶煞般地对何胜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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