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这个仇人的女儿会受到怎样的报复,我已经不在乎了。
这世界上的温暖本来就不属于我这样的女孩儿。
走出去的时候,一大家子的人已经在等我了,还是第一天的那些个亲戚,只是少了大哥,多了父亲。
一大家子人坐在那里,桌子上的饭菜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沉默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红姨的身边,难道说这个结果已经出来了么?
红姨伸手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她在我的耳边小声告诉我检测结果正在送过来,是保密的,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内容。
在这种沉默中坐了二十分钟,小妈接了电话匆匆出去,一会儿拿回了一个检测单,她站在那里,死盯着我的脸,慢慢地把检测单抽了出来,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笑了笑。
而我也站了起来,我已经打算坦白了,这一大家子的人都不属于我,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一个闯入者,是他们家仇人的女儿。
小妈看到我站起来,她看了一眼检验结果,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我愣在那里,以为她要给我一个耳光,可是她突然抱紧了我,紧紧地抱住我,然后大声地说:“三小姐,欢迎回家。”
四周传来了一阵欢呼,我真的是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小妈把检测结果交给了父亲,父亲拿起了那个单子,他的手在颤抖,再然后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一下子将我抱了起来,高声地宣布:“这是我的女儿,我丢了的女儿,现在她回来了,告诉所有人,我们赵家的三小姐回来了。”
所有人都欣喜若狂,每个人都在向我庆贺,身旁是痛哭流涕的红姨,而我真的茫然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检测合格了,我真的是赵家的女儿么?还是说这个检测结果有人动了手脚?
可是这不可能啊,要求检测跟宣布结果的都是这个家里面最希望我是假货的那个人,而她的宣布显然让我成为赵家三女儿这件事儿变得确定无疑。
难道我真的是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
我真的是赵家的三小姐?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我真的是赵家的女儿,因为我跟红姨都没有动检测结果的那个心思,其他人也不会帮我们去动。至于我姐姐为什么不是,或许是记忆出了问题,或许当年那个护身符本来就是我的,或许是我年龄太小很多东西都没有记住。
反正现在的我莫名其妙地成了赵家的三小姐,成了上流社会的一份子。
就在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二姐突然一拍桌子,然后将两张纸摔在了桌子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每个人都看向了她,二姐拿起了那两张纸,然后说:“赵家的女儿么?你们也不问问她的来历。我说三娘,你找一个红尘女子到我们赵家当女儿,你也不怕我们被别人笑话?这份报告是我这个所谓的妹妹的同事的口述跟签名,红馆我相信叔叔伯伯都去过吧,我这个妹妹可是红馆里面的顶级模特哦。说的直白点,就是一只野鸡,这样的女人配得上我们家的姓么?我们这样高贵的家族里面容得下这种污秽么?”
四周一片哗然,我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我看向了二姐,她对我的笑容里面带着敌意。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红姨站起来刚要说话,我摇了摇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然后我抹了抹刚刚幸福的眼泪,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父亲说:“很小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一件事儿,为什么我的爸爸不像是其他爸爸那样爱自己的女儿,可是慢慢长大之后我又奇怪另一件事儿,为什么我的爸爸对我的爱那么的特别。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开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或许这样高贵的家族里面容不下这样的词。猥亵,就是猥亵。我之前的爸爸一直都猥亵我,他对我最大的希望是我可以给他生一个儿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我,所以我逃了出来。可我那个时候才几岁?刚刚十一二岁,这个年龄二姐你又在做什么?我来到这个大城市找妈妈,可是妈妈没有找到,却让人给拐卖了。买我的是个老头,他有一个傻儿子,本来想要给儿子买一个童养媳,可伴随着我一天天的长大,他突然也想让我给他生个儿子。那一天他将我按在家里,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等了,我知道高贵的家族里面不能说这些,可是他就是想要刚刚发育的我立刻给他生一个聪明的儿子。我拼命反抗,可我没有多大的力气,在我打算屈服命运的时候,那个傻儿子回来了,用刀捅死了他的父亲。之后我让这家人的亲戚给赶到了大街上,我靠摆地摊活了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红姨,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地继续说下去:“可哪里都有坏人,我让小旅店的一个女人骗去卖初夜,我在反抗的时候惊动了妈妈,妈妈那一天让人教训了坏女人,但坏女人回去之后将我所有的钱都当成医药费抢光了。我没有任何的着落,只能再一次找到妈妈,去了红馆。二姐,不,我没有资格称您是我的二姐,不过您说得对,我就是红馆里面的小姐。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为了你们家的女儿,我配不上你们家的殿堂,可那个护身符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我希望你们可以还给我。只要你们还给了我,我立刻就走,永远都不会回来。在外面我只是一个叫做王星轩的野鸡,不是你们赵家的人。”
四周鸦雀无声,我看到赵夫人的眼角出了眼泪,男人们都在沉默,我看向了小妈,出乎意料的是她也哭得泣不成声,居然跟我身旁的红姨一样厉害。
二姐看向了我,然后转头说:“爸,你把那个护身符给她,让她滚。”
父亲突然暴怒,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甩开了手臂给了二姐一个耳光,二姐一个踉跄,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然后抓起身旁的水杯向我丢了过来。
我没有躲,水杯直接打在了我的头上,二姐指着我对父亲说:“你为了一个野种,居然打你的亲生女儿,你……”
父亲又抬起了手,反应过来的叔叔伯伯立刻拉住了二姐,将她劝了出去。
之后父亲走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搂住了我,他也哭了,他一面哭一面说:“女儿,你受苦了,爸爸这么多年对不起你。女儿,爸爸真的一直都在找你,可是找不到啊,真的是找不到。女儿,你能原谅爸爸么?你放心,爸爸一定会用一切弥补你这么多年的亏欠,你放心,爸爸以后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在父亲的怀中失声痛哭,我不停地点着头,原来我是赵家的女儿,我真的是赵家的女儿,我本来以为我是一个冒牌货,却没有想到我真的是他们家丢失的女儿。
这顿饭谁都没有心情吃了,久别重逢的喜悦跟其他繁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我一直都可以敏感地捕捉到别人对我的善恶,赵夫人中过风,反应有点迟钝,感情表现得特别热烈,她一直都在哭。二姐已经生气走了,她对我这个继承人的突然出现很不喜欢。大哥没有在国内,可那天的接触跟那些个礼物让我能够感觉到亲情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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