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他哆哆嗦嗦地,上下手指头都是来回扣nong了十多次,方才咋咋呼呼地开口:
“小……小二子”
这一开口,他又怕自己的名字污了这清姐的耳朵,忙转过身去,脸上的局部从未消失过。
清姐笑了笑,也不去刺激他,只是嘴里头仍这么吩咐着,让小二子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有些打颤。
“这个冬天你要是冷了,大可以直接来我这,不用拘束那么多的,只要不坏了我这的东西就好了。”
小二子这才转过身来,眼里的局部被惊讶所打破,但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点头的时候,清姐能够感受到,后者紧绷的身子也是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当下心里头也是笑了笑,这孩子跟自己还挺对眼的。
也就,十二啷当的样子吧。
哒哒哒哒……
外头的蹄声倒是有些响,跟这风声有些差错,小二子心里头一喜,嘴里头也是直接说了出来:
“应该是卖媒的来了。”
这一说,他就发现自己失言了,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的不安之色又再度爬了上来。
打扰房主可是大忌,他也是不停地暗骂自己一声蠢,怎么就这个时候脑子不好使呢?
清姐倒不介意,沿着窗棂往外面一探,外头哒哒哒哒的蹄声越来越近,倒是这风里头夹杂的雪,打在人脸上都是有些冰凉。
卖媒的也是松了口气,终归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
戏凤楼。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酒,估摸着还够喝几口的,取出来又是喝了几下,权当做暖暖身子。
喝完后,他的脸上也是涌上了一抹潮红,不在意地抹了抹嘴,那叫卖声就在戏楼下响起:
“卖煤咯——”
清姐招呼着小二子来到这窗边,看着这卖媒的在底下叫唤着,小二子也是忍不住应和——平日里这种活都是他一个添炭的来交涉的。
清姐点了点头,顺势又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尽管应和着,没有问题。
“接煤咯——”
(二)
飘落的片片雪花,悄悄地落在了人肩上,化成了一丝水渍,落得多了,也是会湿的。
卖媒的听得这一声应和,心里头自然是一喜,知道今儿个这煤有望,当下也是翻身从骡子上下来,嘴角的笑都是有些止不住了。
他抻了抻盖着煤炭的粗布,下雪的时间不短,粗布上也已是蒙了一层浅浅的雪,雪不多,但也将本被煤炭弄黑的粗布给染得有些儿白。
他抖搂着雪的这个劲,小二子已经不打一声招呼地跑了下来,到了半道上才恍然发觉屋里头还有着清姐在呢,忙回去打了声招呼:
“我可以先去买煤吗?”
清姐笑了笑,这一笑,倒有那么几分如沐春风的味道,最起码在小二子看来,是很少有人会对自己这么笑的,就连管自己工钱的刘管事,也是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样子,发工钱的时候都板着个脸,未尝稍降辞色。
“去吧,忙你的去。”
小二子应和一声,抄起添炭的筐和夹子,哒哒哒的脚步声,踩着木板嘎吱嘎吱的声音,就下去了。
清姐趴在窗棂边上,看着底下卖媒的在抻着那匹粗布,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这么看那个卖媒的那么津津有味,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清姐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素手很是无情地打在了那探过来的手上,嘴里头还不忘反驳着:
“你才看上了呢,赶明儿给你去说个媒?”
白脸哥吃痛一声,很快地就做投降状,无奈地吐槽道:“你说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就不能温柔点,不要‘朝三暮四’好吗?”
清姐笑了笑,不跟他争辩着,只是这嘴角,倒是越发的温柔了,好像有着水波,在眼中流转。
外头的风雪更大了,小二子把筐和夹子放在门口,招呼着卖媒的先到戏楼来躲躲风,避避雪。
卖媒的憨厚一笑,倒是摇了摇头,将盖着的粗布掀开,嘴里还不忘大声说着:
“卖媒的有讲究,糙人一个进不得大雅之堂,就在这外面验货吧。”
小二子闻言,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用手稍微抵挡着点落下的雪,快步走到了卖媒的旁边,仔细数着煤的数量。
呼呼风声,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从他的裤管衣袖,不停地钻了进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都是往衣服里缩了缩,试图靠这衣服换取些温暖。
风始终是带着点冷意的,小二子这薄薄的两件衣裳,又怎么抵挡得了呢?
不过他的手脚也是勤快,不多时,这一车的煤炭都是清点完毕。
“二百斤,二十两。”
他从袖子的内衬中取出二十两银子,快速地交到卖媒的手中,转过身来便招呼着戏楼里的人将煤炭拖进去。
卖媒的笑了。
二百斤二十两,这换在其他地方也就是
十五两的样子,稍微碰到几个无赖泼皮的,给你说到十两都不算反常的。
戏楼能开这个价,又怎能让他不笑呢?
他提了提酒壶,估摸着还剩多少,拧开这么喝上一口,整个身子都是会缓和一下。
他顺手牵着骡子,卸下了重物后它也是轻松不少,咧开嘴笑着,又拍了拍旁边的骡子,不知道是在跟它说,还是在跟自己交代:
“老伙计,我们回去吧,这个冬天不会饿了。”
骡子没有回复他,或者说,那哒哒的蹄子声,就是在回复这一趟的欢愉吧。
主人高兴,它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一人一骡子,逐渐消失在了这漫天风雪中,哒哒的蹄子声,也是渐行渐远,最后被这风雪给掩盖着,只有卖媒的那不成调调的唱词,还依依稀稀地能够听到:
“我一生卖煤走四方啊——”
“也不知何处是我的家啊——”
“碰上个土匪旮旯”
“回到城啊——”
“忙把那煤卖给戏凤楼啊——”
不过远了点,也是逐渐听不到了……
清姐在窗棂上看着卖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风雪中,心里头也是略微感叹着什么“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倒也符合眼下的情景。
她把窗棂合上,稍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外面还是冷的。
“你再去添件衣服去,省的着凉了我还得照顾你。”
白脸哥没好气道。
或者说,他一看清姐这裹了裹身上衣服的动作,就来气。
这气倒也是生的胡闹。
但清姐还是乖乖地去挑了件挺厚的衣裳给自己穿上,白脸哥见状,也是加了点炭在炉子里面,屋子里的温度又稍是高了许多。
外头逐渐过分的风雪声,与房间里噼里啪啦地星火炸裂声,倒是一唱一和的,给人很是温暖的感觉,说不出是这炉火旺,还是这风雪足。
外头又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踩在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用猜,都是小二子回来了。
不过这么短的功夫,他倒是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行头,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滴溜溜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当然,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瞳孔颜色。
是蓝色的。
清姐瞳孔稍微缩了缩,但很快就是恢复了原状,招呼着他进来烤会儿火,外头这么凉,他的小脸也是有那么些不见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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