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戏,感觉没得灵魂。”
清姐的气一下子顺畅了,旁边的白脸哥也是颇为欣慰的笑了笑,用筷子敲打了小二子一下,当然,他是看不到的。
要是知道自己在吃饭的时候被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给敲了脑袋,小二子非得敲回去不可。
清姐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是感觉到自己紧锁的眉头略微是舒展了一下,还是觉得欣喜的。小二子在戏楼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平日里见他们演过的戏,没个上百也有几十了,他一回想在戏凤楼看到的戏,就觉着眼前的总归是缺了点味。
细细品下,也是突然明白着,正是缺了灵魂。
确切的说,是魂。
戏有魂吗?
有的,万物有灵,自然就有魂。而这里说的戏的灵魂,并非是说那种颇为玄异的东西,而是演戏的精髓——
走心。
小二子还需要仔细斟酌,好好看仔细了才能够估摸着说这戏少了点灵魂,白脸哥虽然一直在看,但他从小就对戏很有兴趣,自然也是清楚得紧。
一出戏,能否引起
看客的共鸣,便是他的精髓所在,所以唱戏的情绪,动作,神态,都要细致入微,一板一眼间,都是有着讲究。什么时候上场,走多少台步,手或高或低,脸上是喜是悲,没有一朝一夕的浸淫,哪能有把自己的人物给演活的角儿呢?
清姐只是一眼,便看出来了,不过旁边几桌寻着看个热闹听个曲的,觉着演的挺好,那就挺好罢,她也不想去多解释什么。
当然,他们来楼下吃饭,绝对不是来看这出戏的,更重要的是打探打探消息。
客栈的人,三教九流皆是汇聚,什么样的都有,而在这里,人多嘴杂,有什么道听途说的消息一下就探到了。
而他们也了解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山贼。
夜,也算是深了。
柔和的月光倾洒下来,已是过了上弦月的时候,今儿个的月亮,圆的正是。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这话,用在这里还是不合适的,只稍是着一点他的表面意思,倒也适用。皎洁的月光铺洒在林间小道,山间野蔌中,仿佛是给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清冷,最合适不过。
不过再如何亮堂的小道,都是有着影影绰绰的地方,时不时划过的刀光,给这静谧的林间,都是蒙上了一层肃杀的气色,静,本就是最可怕的。
一道道人影,匍匐在这山野之中,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与这天地一色融为一体,仿佛天然祛除雕饰的软玉,那般契合。
寂静,不会维持多久的。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慢慢的由远及近,夹杂着的哒哒马蹄声,错落有致。要是有个听觉好的这么仔细一听,便是可以听出,来的是个大家伙。
最起码,没有七八辆马车,马蹄声不会如此整齐,宛如是军队。
侯林紧紧攥好了缰绳,哪怕是如此皎皎圆月的晚上,月光都是打的人有些生冷。他的身子忍不住地一颤,底下的马蹄声都是稍微乱了乱。
他是慌的。
夜晚的风,自然是凉的,哪怕是白天再如何温暖,有经验的老人都会劝着让你晚上添点衣裳。
仿的不是风,是降温。
细密的汗珠,不断地在他的眉间凝聚,被这风一吹,自然
又是凉了许多,他极为迅速地擦了擦汗,右手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一双眼睛不停地盯着道路两侧。
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更是吓人的紧,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正在那匍匐栖息着一般,也是有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个时候,喘气也是不会大声的。
就连马车里一开始有些吵闹的苏雇主,此刻也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很清楚,或者说,这一车队的人都很清楚,苏城出来必过一站,此站常有山贼侵扰,传其出现时,“乌云遮蔽,刀影明晃,会见一刀直插前路,其上所刻,‘黑风’。”
苏为也不想这个时候出城的,只是自己手里头积压的这堆货,又必须赶紧出手,不然积压一久,势必会造成资金链条断层,那样的话可就真的完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手里头的佛珠不停翻转着,嘴上也是念念有词,只是有些听不大清,想来可能也是人家私传的玩意,不属于他们的语言范围。
肃穆的林子里,一缕肃杀的气息,悄然飘散。
侯林手上略微紧了紧,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略微一点头,当即脚下都是一用力,马蹄声登时快了许多。
只是这样,便有用么?
已是走了十里路,都这样了还没有碰到山贼,苏为也是松了口气,别说他了,侯林这就是大喘气了。
“走了十里路都没碰到,想来今儿个是运气好。”心里头这般想着,侯林身体可不马虎,脚下也是略一用力,马蹄声也是更快了。
一丝丝松懈的气息,爬上了众人心间,就连他的副手侯勇,都是凑到了他身边,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是不是安全了?”
唰!
侯林刚想回答,一道刀光闪过眉心,长十丈八,配饰红樱,一柄长刀直接是插在了路中央。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大团的乌云,正在慢慢的飘过来,乌云的速度快吗?并不快,只是乌云所过之处,月光尽数遮挡,这下,可就真的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了。
侯林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言:“乌云遮蔽,刀影明晃,会见一刀直插前路,其上所刻,‘黑风’。”
暗道一声糟糕。
(十)
月色撩人。
可是,任它再如何撩人,肃杀的气息,也在林子里逐渐弥漫开来,与刚才的宁静祥和,扯不上半点关系。
刷刷的火光,像是凭空而现一般,那道爽朗的笑声,也是不露痕迹的,出现在了前面的路上。
“林儿,你记着,我们行镖的人,讲的是一个字,‘变’。要变化着来,以硬碰硬,是下乘手法……”
少年嗤之以鼻,连带着旁边的弟弟,也是没大听进去。手中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父亲看在眼里,可急,也急不得。
示人以弱,以退为进,他向来是不屑的,他侯林行镖数十年,凭借着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跟着弟弟打下了镖行的一片天。
现在,可没人再与他们说硬碰硬法是下乘了,可他,也在这几年的摸爬滚打中,渐渐明白了父亲当年所说的“变”究竟是何种意思。
父亲行镖行了大半辈子,期间丢镖的例子很少,他逢人只要三分薄面,以至于到了后面,他的真名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反倒是记住了别的称呼。
福行镖师侯三分。
逢人只要三分薄面。
基本上南来北往的山贼,听到今儿个路过的商队负责押镖的人是福行镖师侯三分,都是会睁一个闭一个的放他们过去。
而侯三分做人也是厚道,无论这过道的山贼劫不劫他们,都是会带着点薄礼送过去。
做山贼的,少劫一趟道,并不会亏什么,而且这侯三分也确实会做人,因此这三分薄面,给了便是给了。
你说侯三分怂吗?
一手侯家刀法,耍的是炉火纯青,稍微有些不开眼的山贼拒收了薄礼,那就是要劫镖的意思,而这些动了念头的,无不是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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