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肉还是香的,这大晚上的,月色又那么好,底下的已经是燃起了篝火在大吃特吃了。
他笑了笑,夹了块碗里的肉,放进嘴之前,又觉着是少了点什么,也是事赶到这了,没多大在意,肉味瞬间盈满齿啮,蜂不二又摇了摇旁边的酒坛子,估摸着酒的劲道,一仰头,晶莹的酒滴落在了地上,化为了洁白。
他吧唧吧唧嘴,忽然又知道是少了点什么,仰头又是喝了一口。
够劲。
蜂不二又夹了块肉,此时的他倒不像个公子了,也是有了些山贼的气质,不过比起下面在空地上大块朵硕讲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怪谈,和他们一比,他又是个公子了。
也是好笑。
“不二,你听着,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忍耐!”
蜂不二有些自嘲的笑了,觉着是酒喝多了,有些迷了心智了罢,不然,又怎么会听到和师的声音呢?
但他自己又更是清楚,不过是又想起了一些事了罢。
毕竟他的酒量
,一直都是可以的。
微微是有些湿润的,在他的眼眶那,也怪酒,喝的是有些多了点,都整到眼睛里去了,月亮这么一照一照的,活像个坏人。
“和师吗?”
他又是耸耸肩,提着酒坛子又动了动,估摸着还剩多少酒,又放下。
酒不咋多了,他又懒得下去拿,算了,就这么先搁置着,等过一会自己再馋了,那便可以下去拿了。
他也是闲得很,或者说是,放松得紧,那可不,带着兄弟们劫回来近千两的银子,可不放松了?
只是无聊归无聊罢,他瞅着旁边的酒也不得劲了,下面正吃着肉的山贼们,吹嘘的声音渐渐小了些,月光里,也是多了些太平歌词:
“我这一生啊——”
“四海为家——”
“那红色将我吞掉啊——”
“和师来捡我——”
“只有我的刀和酒——”
“陪着我——”
山贼们能听懂吗?
想来也是不能的,这落草为寇一路打打杀杀的,都是些个糙人,又有哪几个听过戏呢?
更别提什么太平歌词了。
蜂不二也听不懂,只觉着是好听罢,而且这里头唱的玩意,和他倒是挺配的,也就记了下来。
至于听戏,那可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山贼们听不懂,但是听个旋律什么的,也是可以听得些个一二的,有几个还跟着摇头晃脑,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也是可爱。
摇头晃脑的多了,东倒西歪的也多了,打开的酒坛子随处可见,席地而睡,也不是第一次了。
蜂不二停了,觉着唱的有些累的时候,他就没唱了。
唱的怎么样,自己心里头也是有个数的。他把双手被在脑后,一股子极为惬意地躺了下来,身后的瓦片时不时地发出咔拉卡啦的声音,有些清脆。
嘴里头还是在哼唧着,不过这会儿倒是没唱了,就这么哼着哼着,也不见什么词,月亮一下一下地往西移,哼着的声音,也是渐渐消失了。
底下的篝火随之一黯。
东方吐出一抹鱼肚白,曙光,重新是回到了大地上。
入了久的春,早晨的阳光照得就格外舒服。人们常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话,他自然是不信的,他觉得一切自有定数,何时起何时睡,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对了,命。
整理好了着装,戴上那副戴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墨镜,拿起昨儿个晚上杵在院子里的杆子,上头白色的麻布上,用黑色的毛笔写了几个穷武有力的字——算阴阳,卦卜乾坤。
他又磨叽了有好一会,媳妇已经从床榻上醒来了,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给他整了整衣裳,看上去洁整了许多。
“早点儿回来。”
“说不准,看……命吧。”
他媳妇轻轻嗯了一声,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了,看着时候差不多,也是转身进了厨房,张罗着早饭。而他看了看天色,拍了拍袖子,又抻了一下杆子上的麻布,一脸木讷地走出了门。
他是信命的,可不是嘛,他一个算命的,能不信命吗?要不然也不会在家里头磨磨唧唧的好一会,才出门。
可他又是不信命的,只有接触了,他才知道这一行玩的都是些什么故弄玄虚溜须拍马的勾当,哪有什么命啊运啊什么的,不过是说出来压压心底的说辞罢了。越是富道的家族,越是惜命,而这些人,就是他算命的下手的对象。
算命的不会算命,只知道学着师傅以前教自己的那几句“卦阴阳,是为凶,同阳为吉同阴为衰”,可到了他这,那就是真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鱼目混珠”的事,他倒是玩的极为顺畅。
说起来,叫他江湖骗子要更为恰当一些。
又有什么是江湖呢?外头人来人往,赶路的、逃难的、商人、小贩、店铺……形形色色的人,命这种东西,又怎么说得清呢。
算命的心里想着,那副戴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墨镜,倒是很好的掩饰着他的神色,冷眼旁观着世人。
不远处的青楼里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倒是勾的他微微出神,他掐了自己一下,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推了推墨镜。
这天,也是开始热了。
算命的摆摊的对面,就是一家客栈——和气客栈。能在里头住的都是些小有资本的人,而这种人,又特别惜命,出门在外算个卦讨个彩头,这种事并不少见,因此大多时候,算命的都会选择在它的对面摆摊,生意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但是今儿个有些不太一样,这人明显不是来算命的,但自己却在她的印堂处,发现了黑与白两种神色。
算命的有些心慌,忙叫住了在那准备上马的女子,吆喝一声:“姑娘,可否算命换个彩头?”
(十二)
“姑娘,可否算命换个彩头?”
话一说出来,算命的就后悔了,可他看到那女子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过来瞧瞧的时候,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推了推墨镜,有些往下掉了。墨镜有些年头了,这还是他师傅留给他的呢。不过想起师傅,也就想起了师傅当时那极为郑重的话:
“听着,我不管今后你是否捡了我的手艺,只要碰到印堂发黑的人,都要伸个手,这是天意。”
天意。
算命的笑了笑,哪有什么天意,天会管你何时落雨何时放晴吗?西北大漠天气干旱十年都可不见一滴雨,这就是天意了?
那姑娘生的也是好看,一双姣好的眼瞳,柳叶弯眉,最是不过。两侧略施粉黛的着色,一看指定是有些基础在手的,淡淡的妆容,却也精致万分。就是周遭路过的行人,也有着不少的目光,时不时地偷瞄这一两下,可见一斑。
姑娘旁边还跟着一孩子,孩子生的不大,也就十二啷当岁的样子,很是年轻。但他的一双手,却丝毫不是一个十二岁数孩子该有的手,这么会功夫行李提上提下的,也是能干。
迟疑了一会,那姑娘也是钻回了马车中,显然,算命的说的话,她是不大信的。
那可不,出来这么久,遇到的算命的没十个也有八个了,要是别人这么说句话自己就去算一卦,那盘缠早就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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