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那就直接出来吧,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一寨之主的作态。”
在清姐发声的时候,白脸哥就腾地坐起来了,又听得是蜂不二,眼神都是陡然一凝。
这个时候了,这个寨主来找清夭有什么事呢?
“你说是吧,公子。”
蜂不二脸色微沉,但下一瞬间,笑脸便是再度爬上了脸庞,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清姐眼里,格外不喜。
蜂不二拍了拍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清夭姑娘刚才的表演真是厉害,我蜂某人实在是佩服。”
清姐笑了笑,手上的工作可没落下,妆卸的差不多了,剩下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是用细布绸子给好生清理着。
“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明儿个我们就下山。”
这话,可是开门见山的说了。
你不是说“请”我来吗?现在我戏已经唱完了,于情于理,都该让我下山了。
但蜂不二会这么轻易就让她回去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拱了拱手,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那是自然,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请清夭姑娘答应一下,那就是留在山寨继续唱戏。”
说到继续唱戏的时候,清姐拿着木梳的手都是忍不住狠狠地颤抖着,要不是现在形势不对,她决计会扔点什么东西,砸在这道貌岸然的伪公子脸上。
但她终究是不行的,手只是颤抖了一下子,便很快的恢复平静,继续自顾自的梳着,只是嘴上的功夫,可丝毫没有落下:
“公子可别忘了,当初是你‘请’我上来的,现在这
戏也唱完了,你还想留着小女子不成?说出去,可不怕坏了你黑风寨的名声。”
提到名声,蜂不二更是直接笑出了声来,他嘴角一扬,直接是开门见山道:
“名声?跟山贼说名声?难不成清夭姑娘是头一次出来吗?江湖,可不是说进就进,说退就退的!”
失策?
清姐冷笑一声,蜂不二有些意外,因为在清姐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那种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反而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
蜂不二沉吟一声,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如同待宰羔羊的清姐,还能有什么手段。
眼前的广寒簪,忽然的就落入了他的视线,簪尾闪过的一抹寒光,射入他的眼中,此刻的清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不放?现在可由不得你了,公子。”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突然逆转!
白脸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像是阻止清姐的举动,可是手刚伸出来,却又是放下了——
因为在清姐的眼里,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既然说开了,如果走不了,那宁可把命丢在这,也不愿意被囚禁。
这就是清姐的想法。
白脸哥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很纠结,又很无能为力,到了现在,他对实力的渴望,越发清晰了。
不对,或者说,从在林子里被劫开始,他就恨,恨自己在清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能为力。
蜂不二也没想到清姐竟然会如此刚烈,直接是以死相逼,倒是让他很是意料之外,他连忙拱手,一脸讨好着:
“清夭姑娘不要激动,蜂某只是随口说说的,随口说说的,先把,先把簪子放下,我们好好聊。”
清姐冷笑一声,把簪子放下?那就真的没得聊了,现在就是蜂不二想谈,可她这一手举动,直接就是把谈判的桌子给掀了,直接是没得谈的,那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以死相逼,活着多好啊,她还没活够呢,可是眼下的局面,这蜂不二明显的是要以势压人,单纯讲理,已经是讲不通了。
不过,既然你不想讲,那我也不讲了。
直接抄起手中的广寒簪,以死相逼!
(二十二)
相传人死后,踏过了阴阳界,便到了阴间,过了鬼门关,便要踏上一条叫黄泉的必经之路。
在黄泉路的两边盛开着一种极其艳丽的花,这种花只见花开不见绿叶,称之为——
彼岸花。
“清夭姑娘不要动气,刚才是蜂某不对,我在这先给你道个歉。”
清姐斜眤了他一眼,看到蜂不二眼中的真诚后,原本僵直的脸上,也是涂上了一抹柔和。
但,这并不是她能够放下广寒簪的理由。
“既然这样,那公子不会阻拦我们下山咯?”
蜂不二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清姐那视死如归的眼神,那一抹决然之色,哪怕是经常在刀口上舔血的蜂不二,心头都是微微震惊。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不同意强留她下来,那么明儿个见到的,绝对就是具尸体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终于是重重一叹。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要再把他们留下来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留住一个人,留不住她的心,就是好的么?
“嗯,明儿个,就下山吧。”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山上是没有梧桐的,也不是他蜂不二不想种,只是这儿的气候不适合梧桐生长。
于是每每读到梧桐的诗,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些遗憾。
他的确跟别的山贼不一样呢。
清姐看着外头正在载歌载舞纵情享乐的山贼们,再看了看坐在瓦片上头一人独酌的蜂不二,也是有些好奇。
因为从蜂不二的各种作态,自称公子,一口一个敬辞,她都很难把这个人与山贼联系起来。
可他就是了。
那股霸道直接强请强留的姿态,不正是山贼该有的样子吗?
蜂不二抬头看了看月亮,夜晚的风吹过林子,发出沙沙的声音,说不上有多好听,可是就着这下头山贼们那些跑得不成调调的声音,也是别有风味。
他拿起旁边的酒坛,晶莹的酒水倒映出下弦月的姿态,他微微愣着,稍微是摇晃了一下,这时候的月亮,最迷人了。
仰头喝了几口,蜂不二无所谓的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将酒坛放在了边上,压的瓦片都是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也是有些清脆。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姐已经坐到了他的边上。
“一个人喝酒,公子也是有些不地道啊。”
清姐取笑着,拿起她刚才带上来的酒,又从怀里头掏出了一个瓷碗,估摸着自己的酒量,倒了一点点在碗里头。
这一幕,看的蜂不二都是有些笑了。
“喝不了酒就不要喝。”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清姐就是闭着眼睛,空出一只手来捏着鼻子,才喝下了那么点在蜂不二眼里不算喝的酒。
紧锁的眉头,久久都没能舒展开。那副极为痛苦的样子,仿佛她喝的不是酒,而是什么洪荒猛兽一样。
蜂不二笑了。
他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是可以说谎的,可眼睛不会。
所以,当清姐从他的眼睛里读到开心后,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到后头,两个人竟都是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看得在旁边的白脸哥一阵无语。
这俩人前几个时辰不都还在剑拔弩张的吗?
他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几句,清姐没听大清,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白脸哥已经不见了,寨子的瓦片上头,就剩下清姐,和公子蜂不二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