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大傻,本名叫楚金波,是同村人,比我大五六岁,大舅一家出事那年,他在上初中,早上上自习刚好路过了小庙门前。
当时他看到大槐树上隐隐绰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过上学着急没凑过去看,当天中午回来吃饭,听家里人说是出事死了人,他就给吓疯了。
他这个病也比较奇特,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其他人还聪明一点,毕竟他没犯病前就是个聪明人。
可是一旦犯病,他就会大喊大叫,一会儿说着要被鬼杀了,一会儿又说他要杀人,要开始害人了。
他这个样子,自然也是没办法上学了,虽然他不动手伤人,也没什么危害性,可你想,学校里上着课,他突然开始大喊大叫,其他人还怎么上课?他在学校犯了几次病之后,就被学校给劝退了。
他这个病,父母带着去县医院精神病看过,吃了药也不管用,他父母觉得是被我大舅家的事情拖累,对我外公也挺怨恨的,最开始两年,老远看到就避开,也拒绝了我外公上门帮忙看看能不能治病的请求。
等到后来看精神病院实在没办法,他父母又来找外公出手,可是也没办法了,不止是外公,连我那位道士师父也说没办法了,说他气息一片紊乱,根本没办法治了。
最后他父母也只能认命了,好好一个读书种子成了神经病,父母又给他生了个弟弟,算是练小号了,他也就没人管了。
大傻从此就跟着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前些年他爷爷奶奶走了之后,更是一个人独居,还要天天被父母喊着去上地干活,相当可怜。
而且,大傻自从得了精神病之后,从不敢靠近外公家,更不要提大舅家这荒废的宅子。
他跟父母去上地干活,宁可绕着村子走一圈,都不肯经过这一块,可是今天他却主动过来,还说要帮忙干活,这真的有点出人意料。
外公和小舅对视了一眼,都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这大傻犯病也没个规律,本身又跟这个事情有关,最好还是别让他进来。
“金波啊,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干活就算了。”外公开口拒绝。
大傻却笑着对外公道:“三大爷,我就是搭把手帮个忙,你看我这会儿像是犯病的样子吗?总不能天天把我当神经病防着吧?”
“金波,看你说的,谁也没把你当那个啥……”外公被说的无言以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不松口,那就是真的把人当神经病防备了,外公只能点头。
金波上前,先是伸手把我从坑洞里拉了上去,随后自己跳下去,拿着铁锹就吭哧吭哧铲了起来。
这家伙干活儿可真是一把好手,干得比小舅还要快,很快就把整个坑洞里的土块都给挖了出来,露出了下面的棺木。
其实最早看到坑洞时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等到浮土被挖走,我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坑洞里并排摆着三口棺材,让我不由得联想起大舅一家三口。
不止是我,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围观的村民也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在怀疑这里面是大舅一家三口。
我和小舅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外公。
外公瞪着小舅道:“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先把棺材弄出来撬开,看看情况不就知道了?”
挖掘机师傅显然很爱凑热闹,见到这种情形,又自告奋勇的拿来了钢丝绳,捆在了棺材上面,用挖掘机给一个个从废墟墓穴里吊了出来。
小舅趁着这段时间,跑回家拿来了撬棍,毕竟棺材都是用大钉封死的,没有撬棍是很难弄开的。
可是等到棺材摆在院子里,小舅拿着撬棍试了一下,居然直接就把棺材板给撬开了。
那棺材根本就没用钉子封死,更像是用胶水粘合在一起的,用撬棍一撬就开了。
三口棺材都被打开了,里面是三具穿着寿衣的尸体,一男一女一个孩子,尸体并未腐烂,栩栩如生,跟当年埋进祖坟里的大舅一家三口一模一样。
看到这三具尸体,一众村民都像是炸开锅了一般,有胆小的看了一眼就往远处跑。
我也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提前猜到了里面是这情形,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这太骇人听闻了。
大舅一家三口明明在祖坟里埋着,怎么就被转移到了自家堂屋的下面?
要知道外公家的祖坟就在村子西边不远处,村上常年都有人在,坟墓不可能被盗挖。
就算趁夜盗挖,新土被翻出来,农村经常有人下地干活,也一定会看到发现。
更不要说这荒宅一直落着锁,虽说没人进来,可是不远处也是有其他人家的,要是真的在堂屋里挖墓穴放棺材,怎么会没人知道?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我和小舅都愣在当场,根本不敢再去仔细看棺材里的情形,倒是外公颤抖着手,迈步上前,俯下身往棺材里看。
我担心外公受到刺激过度昏过去,赶忙上前搀扶住了外公胳膊:“外公,还是不看了。”
外公却根本不理我,弯着腰仔细的看着棺材里的情形,最后居然伸出手准备去摸大舅的脸。
我赶忙一把拉住外公的手:“外公,别这样,出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
在我看来,外公这是再次见到大舅一家的尸体,被勾起了当年的伤心事,此刻有些悲伤过度,才会做出去抚摸死人脸的举动。
要知道阴阳有隔,而且这尸体都埋在地下十几年了,居然还没腐烂,很可能已经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已经化为僵尸了,这样去伸手触摸,也许会激起尸变。
“小明,你别拦着我,不是那样,这尸体有古怪。”外公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仔细看去,外公的脸上有悲伤,更多的却是忧虑,立刻明白过来,外公并不是悲伤过度,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问题。
这时,小舅也凑了过来:“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和大嫂他们该不会是要起僵了吧?”
“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遇事要冷静,你再仔细看看!”
小舅挨了训,也仔细朝棺材里看去,看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真人吧?!”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外公冷哼了一声,再次朝棺材里的尸体伸出手。
我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里,那可是十几年不腐烂的尸体,虽然皮肤苍白,不像是书上说的那样,起僵的尸体呈青黑色,可这也同样是危险。
外公的手落在了大舅的脸上,抚摸了两下之后,就伸手一抓,从大舅的脸上扣下了一大块血肉。
外公怎么这样?!这可是他亲儿子,怎么还从尸体上抠血肉下来?!
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颤,吓得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那瘆人的情形,却听到外公道:“果然是这样。”
“爹,这是什么?是面粉吗?怎么可能做到那么逼真?”小舅问道。
我转过头去,发现外公手里拿着的并不是血肉,而是一块已经凝结的面粉,而棺材里大舅的尸体,也并不是真正的尸体,是一个用面粉做出的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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