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一如既往的强势,转身就凶神恶煞地进了堂屋,头也不回地说:
“那么肥的家禽、那么大的猪你们也舍得埋了,不怕天打雷劈?赶紧给老娘烧水打理干净!
“你们不吃,老娘自己吃,哪天死了也能当一个饱死鬼……”
身患肺癌的她时不时就会疼痛难忍,经常睡到半夜就疼得死去活来,此时因为正在气头上,一番话刚说完又开始疼痛。
但她一身好强,终究还是强撑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堂屋。
叶箫和叶祸水看到她背影萧瑟、脚步微滞、偷偷捂胸口等一系列动作,心疼不已,也就不忍再计较她的态度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叶祸水忍不住低声安慰叶箫:
“你别担心,晚上我再找机会劝劝咱妈,她肯定会把东西还你的。”
“没事,咱们是一家人,我的自然也就是方姨的。”
叶箫爽朗一笑,继续将老母猪往坑里拽。
叶祸水大惊失色,忙紧张兮兮地拉住他:
“叶箫,你没听到咱妈说的话吗?扔了太可惜,还是收拾了吧,你去烧水,我负责放血。”
叶祸水知道叶箫从小到大连杀鸡都不敢,更别说给老母猪开肠破肚了,说话间她已经挽起衣袖拿出了家里的杀猪刀,那熟练的动作令人心疼。
“哎!”
叶箫无奈地轻叹一声,苦着脸夺过杀猪刀潇洒一笑:
“姐,还是你去烧水吧,这种脏活让我来就行了。
“不过你将来还要结婚生子呢,老母猪的肉万万不能吃。”
说话间,在叶祸水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叶箫已经举刀精准无比地刺入老母猪的咽喉。
顿时,乌黑的猪血流淌出来。
“叶箫……”
叶祸水看到叶箫出刀又狠又快又准,莫名心酸,眼眶微红,赶紧捂着脸跑厨房烧水去了。
在姐弟俩的默契配合下,原本打算埋掉的鸡鸭鹅和老母猪很快就全都收拾干净,满满当当地摆在院子里。
方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自说自话般感慨:
“挨千刀的短命鬼,你在天上看到了吧?少了你的拖累,老娘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往年咱家过年都没置办过这么多肉呢!”
感慨过后,她又一边催促叶祸水去淘米下锅一边亲自接过刀要砍肉,眉飞色舞地说:
“老娘今晚就吃炖猪脚,叶箫,你赶紧去地里拔萝卜来炖。”
叶箫硬着头皮好心劝说:
“方姨,这头老母猪咱家都养七八年了,体内全是寄生虫和各种细菌不说,又是被农药毒死的。
“还是等明天我去镇上买些中药回来一起炖吧,不然非出大麻烦不可。”
整头猪都是他亲手打理干净的,因此他无比肯定这些猪肉不能吃。
叶祸水先前也被暗黑的猪血吓到了,忙帮腔说:
“妈,你还是听叶箫的吧,我今天特意买了新鲜的猪肝,咱家今晚就喝猪肝汤。”
因为昨晚到今天叶箫前前后后挣了一百三十万,平时精打细算的叶祸水于是就很是罕见地买了两斤猪肝回来。
“钱是这么花的?老娘的病不用攒钱治了?”
方琴勃然大怒,一把将叶箫推开就举刀剁肉,恶狠狠地说:
“晚上把今晚卖豆腐的钱全都转到我手机上,猪肝也给老娘拿去退了,你们怕被毒死就吃素,老娘自己吃顿饱!”
“方姨……”
叶箫还想劝说。
叶祸水见状,忙将叶箫拉进厨房,忧心忡忡地说:
“咱妈既然不听劝就算了吧,你别惹她不快了,你也知道她的病不能生气,但愿不会出事才好,哎!”
“肯定会出事的。”
叶箫语气笃定,作势又要冲出门阻止方琴。
叶祸水固执地将叶箫拉住,哽咽着说:
“咱妈那病没几年好活,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咱们当子女的还是由着她吧,算姐求你啦!”
“可是……”
叶箫左右为难,慌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转念一想,他如今有绝对的能力医治方琴,即便方琴待会真有个好歹也不会有大碍,索性也就无奈作罢了。
晚饭时方琴大口大口地吃着清炖老母猪脚,一碗饭还没吃完就突然喊肚子疼,脸色瞬间惨白无血。
叶箫早有准备,赶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果然是食物中毒了。
“方姨,你别慌,我可以用银针帮你祛毒!”
丢下这句话之后,叶箫赶紧要起身去里屋翻找养父生前留下的银针。
“你懂个屁的针灸,怕不是想偷老娘的金子!”
方琴压根就不相信叶箫的医术,凶巴巴地说:
“赶紧把老娘背去村卫生室找小李医生!”
叶祸水早已方寸大乱,赶紧唯唯诺诺地搀扶方琴起身。
见叶箫不动,方琴越发认定了叶箫是想趁机溜进里屋偷那张纯金名片,又扭头咆哮:
“赶紧背老娘啊,你想看着老娘死在你面前吗?”
叶箫不忍方琴气坏了身子,无奈之下只得弯腰背着方琴直奔龙井村的卫生室。
虽说村民们经常私底下议论前不久新来的村医李观棋医术不行,但方琴的食物中毒并不棘手,胸有成竹的叶箫倒是不担心,就当是给方琴一个不听劝的教训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但村卫生室还没下班,穿一身白大褂的美女村医李观棋正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应付村里几个满嘴荤段子的村霸。
为首的村霸赫然就是杨洪的亲大哥杨武,正坐在诊桌前旁若无人地掀开自己的衣服怪叫:
“小李医生,我的肚子实在疼痛难忍,你快帮我揉揉吧,哎哟,我快疼死了……”
包括李军的弟弟李峰在内,在场的村霸们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
李观棋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的胸前,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忽然看到叶箫和叶祸水背着方琴快步而来,眼前一亮,忙撇下杨武等人飞快迎到门口。
虽然是外派到龙井村卫生室的村医,但李观棋当然听说了叶箫今早一人之力匹敌杨、李两家以及镇上陈家数十人围攻的壮举,于是就故意用很热情的口吻说:
“叶箫,方姨怎么啦?快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看到平时在镇上混的杨武、李峰等五六个村霸在场,叶祸水不免有些发虚,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甚至就连方琴也有些后悔来村卫生室了,她平时虽然泼辣强势,但也仅限于在窝里横而已,真要遇到杨武等村霸立马腿软。
而且她今早天不亮就出门了,天将黑才回来,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叶箫与杨家和李家结怨的事。
李观棋话音刚落,蜷缩在叶箫背上的她忙紧张兮兮地看向坐在诊桌前的杨武,满脸讨好地说:
“小李医生,你还是先给杨武他们看病吧,我……我不急的。”
但叶箫却仿佛没看到杨武等人一般,直接就背着方琴进了里屋的诊室,一边将方琴往病床上放一边催促李观棋:
“小李医生,方姨吃老母猪肉中毒了,你赶紧为她输液解毒吧……”
他话音未落,李峰突然似笑非笑地说:
“连被农药毒死的老母猪肉都舍不得扔,叶箫,你们家竟然都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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