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儿,那家伙走了,你在过去,别跟他硬钢没用,一天天喝点猫尿,就拽成二五八万。”
陈师傅就是周国强的后盾,周国强之前受的气,也略有缓和。
约莫十几分钟,一群上坟小白帽依旧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周国强请示陈师傅后,再次回归塔筒对接工位,重点是那副嘴脸没出现在他视线里。
都说点背了喝凉水都塞牙,周国强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刚干了没几分钟,那个贱兮兮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是让你去那边帮忙吗?你怎么这么不服从安排?不想干直说!”
那口气比之刚才还贱了三分,周国强头都没回。
“我特莫过去等了半天,他们闹不机迷,我也得候着?塔筒干不完加班,你给加班费不?我这不是干活?”
周国强似乎意识到副主任看穿了他的弱点,三个字就可以轻易击败他‘不想干!’
“谁说没干?你看看是不是开始上封头了?等一会儿能咋的?就你等不起吗?还加班费?你配拿加班费?”
周国强扭头一瞥,也是赶巧,早不干晚不干,偏偏他一过来这边,那边就开干了……
“加班费还有配不配一说?你告诉我,谁配?要不咱们一起找总经理问问?现在就去?当个小领导很了不起吗?我特莫今天就不过去,怎样?你有本事你开了我!”
周国强彻底爆发,他忍了很久,他招谁惹谁了?陈师傅让他干塔筒,就是不想加班,可副主任明显故意找茬,死盯着他不放。
不想干,三个字是周国强的最大弱点,开除这个词他承受不起,可他毕竟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脾气与血性。
这一年半的工厂生涯,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忍受了很多,可今天他彻底毛了,属于年轻人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周国强抱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清楚知晓,厂子有明文规定,不仅职工不能上班期间喝酒,领导作为表率更不可以。
下午下班后,喝多少没人管,可中午喝酒会影响下午上班,虽说大多数时候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事本就禁区,要真捅出来,谁也不行。
周国强特意用找总经理说事,就是想侧面威胁副主任。
“你说什么?找总经理又怎样?你不服从安排,就是不行!”
副主任话茬子口气明显缩水不少,他没料到周国强居然如此强硬,且如此难缠,真要是闹到总经理那,他绝对吃不了好果子,自己车间的职工都搞不定,本身就是他无能的体现。
“我来这里是为了上班赚钱,我有偷懒吗?我有不好好工作吗?我师傅让我过来干塔筒哪错了?五个人干和六个人干有啥区别你告诉我?不就是来几个领导吗?至于非的把我搞过去?体现你的重视吗?你不应该早点协调内件的事吗?”
“想找茬直说,我问心无愧,在哪都是这话!不行咱们就闹,我没后台没背景,随便你拿捏,最好咱们现在就去,让大领导看看你如何酒后吐真言!怎样?”
周国强憋了太久了,他早就想找个人来宣泄,可他自己都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对上车间副主任。
“你!你小子……真是……真是不知好歹!我就问你,你现在过不过去?”
副主任被气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去!”
“好!你,你小子有种!我记住你了……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记住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尖嘴猴腮的副主任拂袖而去,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周国强一眼。
周国强话都说道这份上,也做好了最坏打算,毫不示弱同样瞪了回去。
量久,周国强坐在工位上喘息,的的确确是喘息,之前短暂的交锋,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居然顶撞了车间副主任,他以后还能在这里继续上班继续混下去吗?周国强内心平静后,说不后怕那是假话。
说没一点后悔,都显得不够真实,可现实就是这么无情与无法重来。
周国强自问,若给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还会那么强硬吗?服个软,过去帮忙又能怎样?晚下会儿班又能如何?
何必呢?值得吗?是该多一分忍耐?还是多一分自我呢?
周国强想起那句真理“在你没有成功之前,谁会在意你的感受?发脾气不过是不成熟的表现。”
整个下午,周国强带着劫后忐忑,一直到组里升A锅炉干完。
“小周,你刚才是不是和二俏吵起来了?唉……他找我了……”
陈师傅回来后,直接找上周国强。
“师父,我实在没忍住,他那口气太伤人,无所谓了,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反正别指望我跟他道歉。”
周国强典型的好面子牙叉骨硬。
“你呀,不至于,什么走不走的,车间里吵架也不是啥大事,大不了以后少和他接触。年轻人火气爆正常,可你也得学会收着点,他大小是球,长短是根棍,还是少惹的好。”
“这种小人明面上无所谓,就怕他暗地里给你穿小鞋,懂吗?走吧,洗澡去。”
陈师傅的话就是周国强的定心丸,他知道若是副主任找了陈师傅,陈师傅肯定会帮他说不少好话。
“师父……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毕竟他是铆工组成员,陈师傅作为组长,又是他师父,这事陈师傅给他扛了。
“不疯狂一次,还叫年轻人吗?都过去了,没事!记住能忍则忍,毕竟寄人篱下,控制不住情绪时,多想想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的资本又是什么,又能承受多大的后果,能否为自己的话负责……”
陈师傅苦口婆心,在周国强看来,也许当年的陈师傅也曾经历过类似的遭遇,他能想象陈师傅是如何忍到今天,如何变成当下的性格。
周国强并不想走陈师傅的老路,他也不想将成为铆工组组长,当成他的目标。
他也是第一次有了跳槽的想法,虽说他并不知道哪里还能比这里安稳,能比这里赚的更多,出了厂子,他什么都不是,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太少,太浅……
人都会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周国强都特别老实听话,就连组里崔师傅有时的冷嘲热讽,他也只装作若无其事。
他需要低调,他不想再惹事,每次与车间副主任遭遇,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眼神闪避,也是在那之后,他没在和副主任说过一句话。
直到年末,又一次注定的遭遇,再次重演不该出现的片段。
“小周,他们三个上封头上反了,我就说三毛驴球也揽不成,你瞧瞧,你师父一休息,他就掉链子!”
今天帮周国强拉倒链的是杨师傅,由于与杨师傅成为邻居,周国强与杨师傅也逐渐熟络。
杨师傅的性格也算直爽,但很有眼力见,知道啥时候说啥话,有时候会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自我优越感很强,算是陈师傅口中小市民的通病。
“对反了?在哪呢?”
周国强干活组对塔筒时,一般不会分心,专注是他有限的优点之一。
“就那边画线滚轮架上,本来掉线都合了,谁到检查员过来一看,说是对反了……又得拉开重对,看他还好意思一天的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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