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斤虽然没有涉足过官场,可是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想让林德才和吴有能一点儿不捞,把承包金全额发放给村民,那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缩小这中间的差价。
“提高?”吴有能愣了一下,皱眉道:“那……你想提高多少?”
赵三斤伸出一根手指。
“每亩地提高一百块钱?”吴有能瞪大了眼睛,立刻就在心里盘算起来,每亩地提高一百,二十亩就是两千,十年就差了两万啊。
“不是提高一百。”赵三斤摇头笑道:“不管最后的签约价格是多少,你和林叔都只能每亩地克扣一百。”
“啊?”
一听这话,吴有能的脸都黑了。
如果按照赵三斤的这个算法,其实最后签约价格是七百、九百、还是一千,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吴有能和林德才的提成变成了固定的两万块钱,每个人只能拿到一万。
这么一算,还不如不让赵三斤帮忙呢!
“吴叔如果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回头就跟林叔商量商量,明天给我个准信儿,然后我去找柳总聊聊。”赵三斤知道吴有能心里不乐意,但这是他的底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果不其然,吴有能回头瞧了眼站在对面的林德才,面露难色,苦笑道:“三斤,你小子说的这个办法,等于将了你叔一军啊,就算我点头,你林叔也未必答应。”
“不答应的话,那我只能麻烦柳总当众公布签约价格了。”赵三斤撇撇嘴,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
“三斤你……”
“得了,我先回去睡觉,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就成。”赵三斤打了个哈哈,转身便走。
看着赵三斤潇洒的背影,吴有能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眉宇间露出一抹阴冷之色,咬牙哼道:“这浑蛋小子,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赵三斤走远以后,林德才才凑了过来,问道:“老吴,那小子咋个意思?”
“涨价可以,但是必须村民和柳总两边一起涨……”吴有能摇头叹息一声,把赵三斤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林德才。
“王八蛋!”
林德才听完以后,立刻火冒三丈,朝着赵三斤消失的方向大声骂道:“刚才你就不该拦着我,这王八羔子在外面呆了几年,翅膀长硬了,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娘的就不知道,在清水村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说了算!”
吴有能从头到脚把林德才打量一遍,苦笑道:“三斤这几年在部队估计学了不少本事,凭你这两把刷子,他要是还手,你还真就打不过他。”
“他敢!”林德才哼道:“老子是青青的爹,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他送进派出所去蹲号子,别说娶青青,他往后见都别想见!”
林德才的脾气本来就有些暴躁,酒劲儿一上来,再被赵三斤这么一刺激,顿时就像丨炸丨药碰到了火星儿一般,整个人都不安稳了,一蹦三丈高。
乍一瞧,像个泼妇……
和林德才相比,吴有能要沉稳得多,他想了想,沉声说道:“老林,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五万块钱恐怕不好赚啊。”
“咋的,你还真想按那浑小子说的办?”林德才眼睛一瞪。
“要不然呢?”吴有能叹气道:“他和柳总的关系你也瞧见了,柳总点名要他,如果他真在柳总那边使个绊子,嚼个舌根子,坏了咱们的好事,咱们能把他咋样?”
“老子扒了他的皮!”林德才耍狠道。
吴有能笑道:“那还不把柳总给得罪了?你也知道,柳总的公司在市里都排得上号,这次的承包项目又是县里和镇上的领导在中间牵的线,到时候柳总去县里告咱们一状,别说捞钱,恐怕手里的铁饭碗都保不住……”
林德才心底咯噔一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于林德才和吴有能而言,捞钱就如同钓鱼,而村长和村支书的身份就是他们的鱼杆儿,少钓一次鱼没啥大不了,可是如果因为一时冲动,意气用事,结果因小失大,把鱼杆儿给弄折了,那就大大的不值了。
林德才当村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他一想就能明白,但是这口恶气,他却咽不下去,咬牙切齿道:“煮熟的鸭子,难道这么轻易就让它飞了?”
“不想让它飞也可以,除非……”吴有能欲言又止。
“除非啥?”林德才迫不及待道。
吴有能摇头叹了口气,趁机说道:“除非从青青那娃子下手,她是赵三斤的软肋,只要你肯松松口,给赵三斤一个机会,我保证,那小兔崽子肯定会屁颠屁颠的去找柳总,要求给咱们涨价。”
“不行!”林德才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了。
林德才不傻,承包土地这档子事儿,就算最后能办成,他顶多也只能捞到两三万块钱的好处,可是把林青青许配给刘子枫,光是订亲时的彩礼,他就能拿到十五万,再加上刘家和县里沈书记的那层关系,哪儿头轻哪儿重,是显而易见的事。
“老林你先别着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吴有能不一样,林青青不是他闺女,那十五万彩礼钱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一心只想挣承包土地的钱,所以赶紧劝道:“我只是让你给赵三斤一个机会,又没让你真的把青青嫁给他……”
“你的意思是?”林德才一愣。
“人嘛,你只有给他机会,让他看到希望,他才能死心踏地的替你办事儿。”吴有能把声音压得很低,坏笑道:“这样,你回去以后跟嫂子商量一下,咱们明天在赵三斤面前演上一出戏,先让他把合同的事儿替咱们办了,然后……哈哈,青青到底嫁给谁,到时候还不是你这个老丈人一句话的事?”
这么一说,林德才立刻就明白了吴有能的意思,权衡片刻,他忍不住朝吴有能挑起大拇指,赞道:“老吴啊老吴,你他娘的果然一肚子坏水儿!成,就按你说的办!”
阿嚏!
赵三斤刚回到家,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伸手捏捏鼻子,随口骂道:“谁他妈又在背后算计我?该死!”
去厕所撒了泡尿,到厨房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又烧了壶热水,然后赵三斤才脱衣服上床。
不过,赵三斤并没有要钻进被窝儿里睡觉的意思。
他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只剩下那件黑色的四角型小裤叉,盘起双腿端坐在床头,把双手分别搭在两边的膝盖上,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看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是高僧入定。
赵三斤这一连串古怪的动作如果让外人看见,肯定会以为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可是只有赵三斤本人和已经过世的爷爷知道,摆出这个姿势,其实是在修习《摸骨诀》。
《摸骨诀》和一般的医术不同,不是看几本书,写几篇论文,到手术台上给病人来几刀就能练成的,因为这门手艺讲究的是练气。
所谓气,其实是一种看不见,也不摸不着的东西,就像是气功一样,囤积在丹田之中,到了必要的时候,一旦把它释放出来,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三斤练的这种气有个很叼很拉风的名字,叫做玄劲,是专门辅助摸骨用的,没有它,也就达不到摸骨治病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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