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怎么回事!
眼镜小伙子不能忍,嘴角抽动着,不知道如何开场白,但又不能不说话,对面那位一脸无害的小伙子和身边的小弟们都在等着呢,憋了半天,眼镜小伙蓦然怒道:“你为什么带我们进小树林?”
闻听这话,身边四位小伙子的眼光齐唰唰向眼镜小伙射来,心说老大你什么时候改变了问话风格?
眼镜小伙很快意识到这么说话相当泄气,于是加重语气怒道:“你为什么要砸碎我们的饭碗?”
“我从小到大,从没砸碎过饭碗。”陈少棠平静答道。
陈少棠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从小到大没摔过饭碗,他爹从小教导他要珍惜食物、好好吃饭,增长力气,只有这样,长大后才能强壮得一拳打死一只老虎。
所以陈少棠吃饭时总将饭碗把得紧紧的,有一次他爹考验他,从他背后猛然伸手抢夺他的饭碗,即使这样也没抢过来。
他爹夸赞了他,说作为一个男子汉,就应该抓紧自己手中的饭碗,他也感到自豪。因此听到说砸碎饭碗的事,陈少棠敛住自豪,平静地陈述着他不曾砸过饭碗的事实。
“你……别装傻!”眼镜小伙叫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打猎?”
“打猎,打什么猎?这里有老虎吗?还是有兔子?”陈少棠无辜地问。
小时候他爹带他去附近山冈打过野兔,说这就叫做打猎,他爹并感慨说要是顺手能打只老虎或野狼就好了。
“别打岔!小崽子,我问你,你为什么在公交车上大喊大叫,妨碍我们取包!”
“你那不是取包,你那是偷窃!”这会儿陈少棠终于听懂了,认真、平静地纠正着对方的错误。
“可……你……小崽子,之前我见过你,你应该也见过我们,”眼镜小伙厉声道,“之前我取其他人手包的时候,你怎么没管?”
“可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次你在偷窃一个女孩儿的包……”陈少棠平静道,“我爹说了,让我对女孩儿好……你们的爹没告诉过你们么……能够阻止你们偷包,那女孩儿就不会因为失去东西而不开心,大概这就是对她好了吧?”
“你有病!你脑子抽筋!”眼镜小伙大骂道,“你多管闲事!害我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你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到此时,几个小伙子失去了文质彬彬的表象,凶神恶煞起来,向陈少棠慢慢逼近。
陈少棠并不害怕,因为他和他爹去旅游,曾在某座山野荒凉处碰到一群野狗,野狗们呲牙咧嘴慢慢向他们逼近,他和他爹背靠背各自手持一把匕首蹲立,始终以冷静待之,与之对峙,最终逼退了那群野狗。
所以,以后他总是以平静和冷静面对所有事情。就像现在这种局面,实在没什么可怕的。试问,他连狗都不怕,还怕人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陈少棠认真答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什么?你说得轻巧!关于这事,有两个解决办法,”眼镜小伙举起右手食指道,“第一,你全额赔偿我们的损失;第二,作为惩戒,你切掉一根手指,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切掉一根手指?陈少棠听后感到毫无道理,在公交车上大喊一声的代价便是切一根手指,这代价未免离谱了些。
“太不讲道理了吧?”陈少棠道。
“不讲道理?”眼镜小伙冷笑道,“怎样才叫讲道理?难道因为你一声叫喊,阻挠了我们的工作,以后闹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后就可能砸掉我们的饭碗,害我们从此没饭吃,这样就有道理了?”
陈少棠一想也是,眼镜小伙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虽然他觉得帮助女孩没错,但毕竟妨碍了别人工作,使他内心恻隐,这就跟在天桥上一不小心踢飞了乞丐面前的破碗一样,让人心下不安。
“那我赔偿吧,”陈少棠道,说着掏出兜里仅有的十块钱举向前方,“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
望着齐整、崭新的十块钱纸币,五位小伙子乐了,气极反笑。
“你脑子真有病!”眼镜小伙指着陈少棠笑骂道。
“那怎么办?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陈少棠被笑蒙了,认真地问。
“打电话向家里要钱吧。”眼镜小伙道。
陈少棠当然不会打电话向家里要钱,他觉得这件小事不值得麻烦雪姨,但不解决此事似乎又走不了,于是他低头考虑了一下,郑重问向眼镜男。
“有菜刀么?”
“有菜刀么?”
看到对面几人怔在当场,陈少棠再次问道。
“你说什么?”
眼镜男瞪大了眼睛,半晌后他才清醒过来陈少棠问他要菜刀的原因。其实,他本不想切人手指,只想以切断手指为名讹几张钞票花花。
有些人总以为金山银山比命重要,但倘若真要用金山、银山买他一条胳膊,他通常不会干,因此眼镜男相信面前这位文弱的小伙子更不会干。
这么帅气、清爽的一位小伙子,真要失去了一根手指的话,长得再如何清爽帅气,说出去也是个残疾。关键问题是,自己切掉自己的手指,谁又能下得了手呢?
除非他是个疯子。
“到底有没有菜刀?”
陈少棠又问。
迟疑半晌后,一个小伙儿咬着牙用眼神征求了眼镜男的意见,从瘦长的背后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菜刀,不自信地扔到了陈少棠面前。那么大一把菜刀,也不知道他起先到底藏在哪儿的。
五个人之前吃惊,现在疑惑,难道这个文弱的13岁小男孩儿真会疯狂到自己切下自己的手指?
菜刀那么大,他们想看看。男孩儿那么小,实在等不了。
陈少棠这时弯腰,从地上从容地捡起菜刀,之后右手握刀,摊开左手,低头沉吟道:“切哪根手指好呢?”
切哪根手指好呢?
五位小伙子一眼不眨地盯着陈少棠,看到他的左手手指仿佛在弹钢琴,轮番曲起又伸展,看样子的确在琢磨到底切哪根手指比较合适。
半晌后他抬起头来,伸长手臂,蜷起其他手指,只竖起一根中指隔空指向五位小伙子,眼神坚定慷慨道:“我决定了,就切这根手指!”
看着竖向自己的那枚中指,五位小伙子愣住了,半晌未动,陈少棠这才发现五位小伙子脸色铁青,仿佛突然中了某种剧毒。
“你们怎么了?”陈少棠疑惑地问,“你们生病了么?”
“你才病了……你为什么非要切那根手指!”对方不知是谁愤怒喊道。
“因为它最长,好切!”陈少棠认真道。
说完,陈少棠毫不犹豫,把那根中指紧贴在树干上,然后举起了菜刀,在眼镜男慌乱的“你等等,听我说”的呼喊中,咔嚓一声砍断手指,随着响声,一截断指骨碌碌滚落在地上,鲜血刹那间喷溅在青白色的树皮上。
五位小伙子傻在那里。
一阵剧痛传来,陈少棠深吸一口气,向对面眼镜男望去。五人脸上闪过骇异之色,有人失声叫道:“天呐!这家伙是个疯子!”
此情此景落在眼镜男眼中,他突然摆手道:“走!”然后转身快速离去,其他小伙子紧随其后,如被人用大棒追赶着仓皇逃窜的一群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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