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铜锅配套的,有一只同样质地的长柄小勺,专用来“扬汤”的,李牧遥从小给姥爷打下手,练习最多的就是这项技艺。
唐沁从没这样深度的参与过一道美食的制作,所以亦步亦趋的跟着李牧遥,看他把铜锅端到餐桌上,看他把铁锅里的奶茶过滤进去,直到点燃木炭。
“站远些。”唐沁看得出神,李牧遥开口提醒她。
“干嘛?”唐沁撇嘴,“我又没挡到你。”
李牧遥眼角瞥了她一眼,没再做声,左手拿起铜勺搅拌了下,然后突然舀出一勺奶茶高高抛起。
“天呐!”
看着滚烫的奶茶就这么轻易地抛出来,唐沁轻呼一声,生怕自己被兜头浇上,赶忙窜到桌子对面。
等到再回头看的时候,只见李牧遥用右手握住锅边的把手倾斜出了一个刚刚好的角度,然后那道棕色的弧线就神奇的落回锅中,甚至没有溅出一滴奶茶。
唐沁张了张嘴,莫名的想给他喝一声彩。
但很快的,李牧遥再次舀起一勺奶茶,手腕轻轻一颤,勺里的奶茶就按照先前的轨迹再次跳跃出去。
一下、两下……在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后,唐沁这才发现,奶茶抛出来的弧线竟然肉眼可见的变得丝滑了。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电视上演过的某丝滑巧克力的广告,这让她觉得广告商做出来的特效远不及看到李牧遥现场演绎来的震撼。
“好厉害啊,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奶茶会变的这么柔顺?”唐沁坐在桌前,已然一副被李牧遥眼花缭乱的操作征服的模样。
“港式奶茶里叫‘拉’,蒙古奶茶叫‘扬’,目的是让牛奶颗粒受到反复倒拉、撞击而破碎,形成乳化状态,这样才可以与茶汤有机结合。”
李牧遥说完,停下了高抛的动作,“这是科学原理。”
“牛。”
唐沁举起手指点了个赞,继续看李牧遥行云流水般将奶豆腐、奶酪、牛肉干等小料切成小丁,之后连同炒米一起,依次放进铜锅反复搅动,静静等待它们进一步融合。
炭火噼啪间,锅底时不时的传来一声闷闷的咕嘟声,很快的,锅表面上零星冒出奶泡。
奶茶煮好了!
唐沁心中雀跃了一下。
她很自觉的拿起一只空碗,推到李牧遥的面前。
李牧遥原本都已经拿起了盐罐,看到她如此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弯了一下:“你喜欢偏什么口味的?怕你吃不惯咸味的。”
“我……其实都行。”唐沁完全没有主见。
“那就都试一下。”李牧遥将奶茶盛到白瓷碗中递给唐沁,把分别装了盐和糖的小碟推到她面前,“根据自己的喜好调就可以了。”
一碗刚盛好的奶茶推到自己面前,唐沁的鼻尖直接被香浓的热气包围了。
茶味浓郁,奶香醇稠。
单是气味,就让她有种直入脾胃的错觉。
唐沁吞了下口水,忍着没喝,抬头对李牧遥道:“你能先帮我调一碗地道的咸味奶茶吗?我怕我手残,暴殄天物。”
李牧遥挑了挑眉,被她这句“暴殄天物”形容得……略微得意了下。
没做多想,他仗着身高腿长直接弯下腰隔着桌子去拿她面前的小碗。
然后一不小心,手背险些蹭到了唐沁的鼻尖。
于是唐沁超近距离的看到了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真好看呀……
唐沁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还想再看一下下。
唐沁满怀希望。
可惜手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再伸回来,只把那碗调好的奶茶放到她能够够到的距离。
“这是……按我的口味调的,喝不惯就给我。”李牧遥握了握拳,将手放到身后,不知怎的,他觉得手背上有些轻微的灼痛。
“嗯。”唐沁红着脸,低着头将碗拿到自己眼前。
“咳。”李牧遥的嗓音也冒出一声局促的动静。
好在不大一会儿,桌面上弥漫的热气散开,掩盖了突如其来的微妙。
却还是一字不落的,落进了白晓星的耳中。
“我第一碗要甜的,第二碗咸甜的,第三碗再来咸味的,麻烦奶豆腐和炒米加倍,谢谢!”白晓星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隔空命令道。
李牧遥脸上一绷,刚要开口训斥她,却听她立刻又道:“或者你能先帮我调一碗地道的咸味奶茶吗?我怕我……啊——”
一粒牛肉丁快狠准的落到白晓星的脑壳上,李牧遥冷冷的声音响起:“自己过来。”
一顿早餐在三人的吵吵闹闹中结束,李牧遥正打算同唐沁一道去她办公室等巴图的时候,巴图的电话先进来了。
“喂,牧遥啊!”巴图的声音有些干,显然是在季荆家里没少浪费口舌。
“哥,怎么了?”
“我我我问你个事儿。”
“四姨要陪你去唐总那?没事你去……”
“不是这个。”巴图打断道,语气里尽是焦虑。
“嗯?”李牧遥有些意外。
“牧遥……”巴图支支吾吾,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哥。”李牧遥无奈笑笑,“这不像你啊。”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巴图被他这句话刺激到,“我问你,你跟唐总真的吗?”
“四姨说什么了?”李牧遥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四,四姐她也是为你好,她不乐意你跟外来的女人扯上关系,她那啥,害怕你……”巴图说不下去。
“害怕我什么?”李牧遥目光微凛,似乎猜到了答案。
“害怕你跟你妈似的……让人骗了,咳。”巴图说着,尴尬的咳了一声。
“呵呵。”李牧遥握着手机的指尖攥得发白,却只是淡淡一笑。
其实在季荆对自己和唐沁的接触有如此大的反应,那天在盛怒之下又无端提起那个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记忆的男人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的愤怒里还牵扯进了旁的情绪。
季萍当年不顾反对嫁给那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外地男人,却在生下李牧遥之后被抛弃,因为对男人的恨,季萍又抛弃了亲生的儿子……
当年那些事,闹得村里人人皆知,季萍可以一走了之,可季荆作为生活在村里的季家人,始终在承受着自己亲姐姐带来的“家族污点”。
所以季荆很怕自家的事情再被闹上别人家茶余饭后的头条,多年来始终压抑着情绪和行事,却不想越是想压,就越总是会出各种事。
就比如三年前围绕着季老爷子去世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就比如三年后李牧遥重蹈他妈的覆辙的这些事情……
季荆无人倾诉之时,正赶上从小视为亲弟弟的巴图来了,一大早上又闹了这么些事情,只得统统向他倒了个干净。
巴图其实挺理解季荆的。
作为季老爷子的“亲儿子”,这些年家里的发生的憾事,这些年季荆所经历的痛苦,他又如何不是感同身受呢?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初那个男人面色苍白的出现在饭馆门口,向季老爷子讨要热水的模样。
彼时巴图也就十来岁,刚被季老爷子接来自己身边。
所以那个男人是如何被季老爷子以礼相待,如何在养病期间与季萍相遇,后来又是如何带着她漫山遍野的采集矿石样本的情景都深深的印在巴图的脑海里,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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