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安安走后,老四若有所思地笑道:“这个应安安都挺有意思。”
周牧云淡淡道:“有意思未必是什么好事,我只知道现在街市上的人都注意到我们了。”
老四满不在乎道:“怕什么?他们要有本事吃了我们,就让他们来好了。”
周牧云皱眉道:“没那么简单,万一惊动了官府,事情就麻烦了。”
老四睨了他一眼道:“那更好啊。”
周牧云懒得和他啰嗦,径自加快步伐前行,走到了一条巷道里,让老四和初九各自把守一头,看着左右无人,从衣袖里取出一包银子递给流光。
流光接过银子微微一愣,周牧云道:“赶紧走吧,雇辆车回福州。”
流光的心头一热,半晌说不出话来。周牧云又从怀中取了一份地图给她,“这是从福宁到福州的地图,你找个老实点的车夫,一路仔细些看着路,别让他们给你带到别的地方。”
流光接过地图,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周牧云道:“自己小心,不要再上了人家的当。”
流光望着他,心头生出万般不舍,只在自后化作一句话:“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周牧云一愣,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傻丫头,再见面不会是什么好事,最好是别再见面了。”
流光急忙道:“可你是我师傅。”
周牧云望着她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很好,以后找个好师傅教你,说不定将来会成为这女将军呢。”
流光连连摇头,“不,你就是最好的师傅。”
周牧云的眼神略略一暗,退后一步道:“不,我是个海寇。做不了你的师傅,你要走正道。”
流光仰起头道:“什么是正道?”
周牧云被问得一愣,旋即又道:“这不是现在该说的话,你赶紧回家吧,别忘了你的父母姐姐都在家等你。”
流光不再多说,对着周牧云深深一拜:“多谢师傅救命之恩,不管你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周牧云眼底发潮,竟有一丝不舍之情,他点点头,向她抱拳道:“好,我们青山不改。”
流光亦学着他抱拳道:“绿水长流。”
流光独自离开,老四没有问为什么,初九也没有,只是各自拍了拍了她的肩膀道了一声珍重。流光抱着黑毛打听到雇车的地方,就去了雇脚力市场。
她在脚力市场寻摸了半天,选中了其中一名看着老实的车夫,和他谈好了价钱,上了他的马车。车子往城外走了没多久,忽而怀中的黑毛不安起来,从流光怀中跳下来,伏下身子站在马车帘背后。
流光觉得不对劲,悄悄将车帘掀起一道缝,偷偷往外瞄了瞄,只见外面是狭长的青石板路,路的两旁是各家铺子,一切看似很正常,唯一古怪的是,这大白天的,所有铺子都关张了。
流光立即将黑毛抄入手中,矮下身子往马车凳子下面躲。几乎是同时,数十支箭羽划破车帘,密密麻麻钉在流光刚刚坐的位置。
流光心里暗道一声好险,伏在凳子下不敢动,她的心跳得极厉害,黑毛像是感到了她的恐惧,挤出小脑袋舔了舔她的脸颊。
流光的心情略略平静,将黑毛揣入怀中,凝神静气听着车外的动静,渐渐听到几个沉重的脚步声从车子前面靠近。她的手心渗出了汗,紧张到极点。
就在车帘被掀起的刹那,她抓住了车帘像在船上用缆绳一般,借力荡了出去,用力踹在两个人身上。流光的力气不大,踹得两人一趔趄,俱都愣住了。
流光忙往马车后面跑,路上空无一人,她跑得极快,身后的箭也追的紧,她借着两边店铺的幌子不停跳跃,躲避身后的追击,她脚不沾地,随手抓住一块木板背在身后,权做盾牌,一边像个兔子上下跳跃。身后跟着数名持刀的男子,都穿着酱色的短打,紧紧追随着她。
黑毛从流光的怀中挣扎跳出,流光大惊正要捞它,却看见追她的人已经快要追上她,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劈向她,她躲避不及,正打算往地上一滚躲开时,却听到那人一声惨叫,低头一看,只见黑毛小小的身躯拦在那人面前,狠狠咬住了他的腿。那人大怒,砍向流光的刀转向黑毛,黑毛丝毫不惧,随着刀锋不停的闪躲,还时不时偷袭那人一嘴,气得那人哇哇直叫。
流光心里乐开了花,忙对黑毛打了个唿哨,黑毛的耳朵往起一竖,像是听明白了一般,不再恋战,甩开四只小爪子跟着流光后面飞奔起来。
眼见着快要逃出这条街时,街口忽然张开了一张大网,像打渔一样将流光网在其中,就在流光被网住的刹那,她将黑毛扔出了街。
黑毛落在地上,汪汪叫了两声,立即向她奔来,试图咬断网她的渔网。流光急忙道:“快走!”
黑毛抬起小脑袋,歪着头困惑地看着她,流光见追她的人马上要到身旁来,更加着急,对黑毛连声道:“去找师傅,快点去!”
黑毛像是听明白了一样,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们将她架了起来,对他们嘶吼了几声,甩开爪子跑开了。
流光不知道自己被抓到了哪里,只知道大约走过了几条街道,最后走到一条巷道里面,巷道尽头有一座宅院,宅院的门楹上只写了两个字:李府。门口有两个石狮子,黑漆大门深锁,内中另有乾坤。
将她捉来的人拎着她进了李府,流光留心一望,只见这里和寻常的家宅不同,院子里一色铺着青砖,连一棵树都没有,院子两旁摆着两个武器架,架上陈设着刀枪剑戟,正有两名青年男子在院中较量,两人打得十分卖力,俱都拼尽全力。正对着院子当中演武场的高阶上,摆着一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长着铜铃大的眼睛,须发浓密,身形健壮,浑身上下的鼓鼓囊囊的腱子肉绷得衣服紧紧的。他双目紧紧地盯着场上的两人,时而大声呵斥,椅子旁边摆着一张酸枝梨木的小几,小几上摆着一只紫金茶壶,他喊累了就喝两口茶。
几人拎着她走到这名男子面前抱拳道:“李爷,人抓来了。”
李爷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指点着场上人打斗,喊得脸红脖子粗。场上的人被鼓舞,其中一人狠狠一拳打向对手的肚子一拳,对手的脸色变得惨白,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后,便倒地不起。
李爷站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有几分像样子,刚才那样的花拳绣腿有什么用?上台去唱戏啊?”
被他训斥的人连声道是,李爷又道:“我们干的是玩命的买卖,你不玩命,别人就要你的命,你们都要记住这个道理。”
所有人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
李爷这才扭头看向流光,皱着眉头道:“你们给我抓来这么个人?一脚踢了我们五个人的人是他?”
领头抓她的一个麻脸汉子抱拳躬身道:“回李爷的话,不是他,这个小子是和他们刚才那拨人是一伙的。”
“哼,我让你们带了那么多人出去抓人,你们就抓了这么个人回来,还好意思和我说是同伙?”李爷怒目圆瞪,“张大力,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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