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听的是顾老先生的吩咐,大概是顾家里唯一一个敢违背顾余生的意思,喊她“少奶奶”的人。
“还有小少爷那边,您别忘了告诉他声……”
顾余生说过,让她有事没事别烦他……秦芷爱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让张妈给顾余生打个电话,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想起,在她住进他家的那一天,他给她的警告。
他说,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若不是她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哄得爷爷非要他和她在一起,别说让她住进他家里,他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他还说,最好不要让爷爷知道他和她关系不好,若是爷爷为此糟心,他绝对不会放她!
她就住在顾余生的家里,却让张妈给他打电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张妈她和顾余生的关系很糟糕,而张妈又伺候了爷爷那么多年……
秦芷爱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换成:“张妈,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余生的。”
挂断电话,秦芷爱靠在床头,拿着手机找了顾余生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拨了出去。
随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电话拨通声,秦芷爱紧张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一声,两声,三声……第四声还没响起,电话就被另一端毫不留情的切断了。
顾余生拒接了她的电话……
秦芷爱紧绷了一下唇角,没在继续给顾余生打电话,而是编写了一条短信给顾余生发了过去。
屏幕上迟迟都没显示“短信已送达”的提醒,秦芷爱只好给顾余生又拨了一个电话,听筒里这次传来的不是电话接通的声音,而是占线中的忙音。
隔了十几分钟,秦芷爱看自己发出的短信还是没被送达,于是又给顾余生拨了一次电话,仍是占线的状态。
秦芷爱隐约的像是明白了什么,换了一旁的座机,给顾余生拨了过去。
电话轻而易举的就拨通了。
原来,真的如她所猜,她的手机在第一次拨通他电话被拒接时,就被他顺手拉入了黑名单。
秦芷爱的眼神微微的黯淡了一下,正准备挂断座机的电话,让管家白天联系顾余生时,电话忽然被接通,顾余生似是猜到了是她的来电,开口的声音不耐烦的很:“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有事没事别来烦我吗?”
“爷爷来了电话……”秦芷爱生怕顾余生下一秒就挂断电话,急急忙忙的开口说了重点:“……爷爷说他今天一大早到北京,让我们晚上去他那边吃饭。”
电话那端的顾余生没有说话。
秦芷爱等了一会儿,看顾余生始终都没有反应,继续开口:“还是和上次一样,在那个地方等你吗?”
上次指的是她住进他家的头一天,爷爷让他带她回家吃饭,他不愿意开车来接她,就让她自己一个人过去,在爷爷住的小区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等着他。
她想,这次的他仍是不愿意来接她吧?
秦芷爱压了压心头的失落,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又开口问:“那我明天几点过去等你?”
顾余生面对她的询问,还是没有说话。
“还是下午……”这次秦芷爱刚说了四个字,电话里突然间就毫无症状的传来了顾余生的声音,语调又冰又冷:“每次都拿着爷爷当借口来纠缠我,你也不嫌恶心?”
秦芷爱握着座机听筒的手,猛地加大了力气,她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人用力的掐住一般,后面的“六点吗?”三个字就那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咽喉处,不上不下,难受难忍。
电话两端瞬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过了不过两秒钟,电话被顾余生挂断。
秦芷爱保持着举着听筒的动作,僵硬了许久,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她将听筒缓缓地放回了座机上,不紧不慢的躺好在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副入眠的平静模样。可是她的眼角,却闪烁出一抹水光,抓着被褥的手,抖得十分厉害。
凌晨的电话里,秦芷爱和顾余生没约好去顾家老宅的时间,挂断之前顾余生又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秦芷爱哪里还会自取其辱的再给他打电话过去问时间。
秦芷爱虽然不知道顾余生到底几点会去顾家老宅,但是却知道他五点半下班。
所以,下午五点半不到,秦芷爱就等在了顾家老宅小区门口附近的小胡同里。
一直到了六点半,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道刺耳的鸣笛声,秦芷爱侧头,看到顾余生的车子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走到车前,秦芷爱才发现,今天开车的是顾余生,不是他的司机。
车里的他嘴里咬着烟,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配上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衣,姿态看起来很是清闲。
秦芷爱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两下车窗,提醒顾余生自己已经到了。
听到声响的顾余生,微微的掀了一下眼皮,略略的扫了一眼秦芷爱,就收回了视线,盯着正前方的道路,慢吞吞的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隔着烟雾缭绕,秦芷爱清楚地看见顾余生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蛋上,唇角微抿,隐隐的透出几分不悦。
她一出现,他的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秦芷爱在车旁尴尬了几秒钟,才讪讪的伸出手,拉开车门弯身钻了进去,她人都还没有坐稳,顾余生就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车子猛地就蹿了出去。
秦芷爱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重重的一仰,她急忙抓紧一旁的扶手,等到身体稳住后,她才扯了安全带,扣上的时候,秦芷爱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顾余生的侧脸,比起她上车之前,男人的神情变得又冷沉了许多。
秦芷爱像是被冰封住了口,原本还在踌躇着要不要打声招呼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顾余生烦死秦芷爱了,恨不得她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然是不会主动开口和她讲话。
开着车的顾余生,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除了打火机偶尔发出的声响,车内再无半点其他动静。
这种无声的沉默,一直延续到顾家老宅的院里。
顾余生熄车火的时候,顺手掐灭了烟,然后看都没看一眼秦芷爱,就一声不吭的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顾余生站在车旁,没着急离开,而是等秦芷爱下了车,才迈起步子,和她一起冲着屋门口走去。
快到屋前的时候,顾余生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秦芷爱的手,他的动作来的毫无预兆,秦芷爱浑身一僵,本能的像是要抽回手,顾余生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躲闪,一边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更用力了一些,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按了门铃。
挣脱不掉的秦芷爱,悄悄地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正在按门铃的顾余生,他的掌心温热,可是他的脸色冷的像是结了冰,眼底流淌出类似于厌恶的情绪。
秦芷爱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顾余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屋门便被打开。
开门的是张妈,看到顾余生和秦芷爱,欢喜极了,一边热情的招呼两个人进屋,一边给两个人拿了拖鞋,然后就一路小跑上了楼,通知顾老先生去了:“老爷,小少爷和少奶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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