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可惜没有对此些人拍照,现在能获得和照片效果相当的画像,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有了这三张画像,按图索骥,要查出这些人的踪迹,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这里是杭州,是国府的天下,特务处能够调动的能量是巨大的。
“你是唯一一个和他们有过直接接触的,你分析一下这三个人。”
“是。”程千帆两步上前,将三张画像在桌子上铺开。
“川岛永吉,应是这一行人的头目,其人狡猾,极为谨慎和警惕,性情多疑,是极为有经验的老牌特工。”
“小圆眼镜,此人在列车上点了大餐,满足口舌之欲,川岛对此似乎不太满意,但是,并没有阻止,此人却又确实是对川岛极为畏惧,此二人真正的关系有些难以琢磨。”
“中山装青年,川田的下属,从属下和其接触来看,这个人颇为稚嫩,言行举止有不少漏洞,应该是刚刚从事特务活动。”
“好!突破口就是这个年轻人!”余平安立刻得出判断,发出命令。
“通知下去,将画像拍照,立刻追查这三个人的下落。”
“发现敌人踪迹,不要轻举妄动。”
“重点关注年轻男子,此人是最有可能被我们寻获行踪的。”
“通知日租界的各监视点,对日租界武官冈田俊彦24小时监视!”
“调查日租界的商社,查看有无和伪满方面有生意往来的,重点监视。”
“彻查所有从伪满来杭的可疑分子。”
“电询伪满潜伏组,调查京之丸商会。”
余平安发号施令的时候,程千帆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随着余平安一声令下,众多身穿国军军装、或者是中山装的人员步伐匆匆却有条不紊的出出入入。
每一个命令都有人领命,恭敬的敬礼,离开。
这位余副主任思虑清晰,部署安排有条不紊,考虑问题非常全面。
程千帆在心中暗暗揣摩,学习。
如果是自己来做出行动部署,能考虑如此全面吗?
答案是大概率可以。
余平安所考虑到的,程千帆也想到了。
不过,程千帆却深知,同样是考虑到了,但是,细节上是不同的。
余平安下达的七个命令,他有五个是此时也想到的,还有两个,给他点时间,他慢慢思索,也能很快想到。
但是,区别就在时间上了。
早几分钟行动,和几分钟行动,可能结果就是天壤之别。
他是需要沉思思考,需要考虑时间,余平安则是即刻就下达命令:
立刻做出决断,考虑如此全面,主次清晰,安排到位,这就是上位者的能力体现了。
或者说,这是能力和经验并重。
这也让程千帆对于这位余副主任在特务处的身份、地位更加好奇。
“你在想什么?”余平安突然问。
“报告余副主任。”程千帆没有隐瞒,“属下是在思考,余副主任下达的命令,属下想到了几何。”
“你小子倒是真敢说啊。”余平安虚手点了点程千帆的脑袋,笑骂道。
程千帆露出略惊慌的表情,“是属下轻狂了。”
“那你说说,你想到了几个?”余平安问。
“四个。”程千帆露出惭愧之色,“调查伪满来杭可疑人员,监控杭州的日人商会,还有电询伪满方面的同志调查,此三点属下没有想到,主任高瞻远瞩,属下佩服。”
“能想到四个,已经不错了。”余平安深深地看了程千帆一眼,“还有,以后记得叫我余副主任。”
“是。”
余平安走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拿起花名册,仔细看了看。
蓦然抬起头,冷冷的盯着程千帆,“你撒谎,陆军军官学校第十期步兵科的花名册上并没有你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冷面男子,二话没说,十分迅捷的拔出配枪,对准了程千帆。
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几名国军士兵端着中正式步枪,枪口齐齐对准程千帆。
面对前后黑洞洞的枪口,程千帆并未慌乱。
“报告余副主任。”他立正、敬了个礼,“在第十期步兵科第一总队之入学名册上有属下的名字。”
余平安看了程千帆一眼,再次按响铃。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十期步兵科第一总队的入学名册,要快。”
果然很快,女秘书即刻便将入学名册拿来。
余平安一目十行,很快就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上找到了: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步兵科第十期第一总队——
‘程千帆,十八岁,衢州府江山人’之记录。
余平安挥了挥手,士兵收起枪,迅速退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他身旁的年轻男子也收起配枪,看了程千帆一眼,继续保持冷面严肃状态。
“入学名册上有你,现在的名册上没有你。”余平安审视的视线盯着程千帆,“你作何解释?”
“报告余副主任。”程千帆说道,“民国二十二年,属下报考了陆军军官学校,考取步兵科第十期,被分入第一总队。”
“实不相瞒,属下是瞒着家中祖父报考军校的,祖父一直以为属下当时还在上海国立同济大学读书。”
“你的祖父为何不同意你报考军校?”余平安问,“须知,大好男儿,沙场建功,你能考取党国最好的军校,令祖当欣慰才是。”
“家祖尝言兵凶战危,担心我的安全。”程千帆说道。
“糊涂老朽!”在余平安的身侧一直保持沉默的青年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国事维艰,如若人人都贪生怕死,国家何日能振兴?”
程千帆怒目而视,正要怒而回击。
“燕生。”余平安摆摆手,“有些情况你不知道,程千帆乃烈士之后,程文藻先生、苏稚芙女士皆为我党党员,民国十五年为国捐躯,程千帆是家中独子。”
年轻军官闻听此言,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伸出右手说道,“赵某出言不逊,惭愧不安,还望程兄海涵。”
程千帆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赵燕生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继续毕恭毕敬的站定。
“你继续说。”余平安似乎对于年轻人之前的小小纠葛并不以为意,说道。
“民国二十三年春,祖父偶尔得知我已是军校学生,适逢福建局势紧张,祖父听信国府欲抽调学生兵抵福建前线之传闻。”程千帆露出复杂的神情,“我收到家中电报,祖父病重,急忙向学校请了假返回江山家中。”
“令祖假作重病,诓你回去的?”余平安问。
“是的。”程千帆点点头,“祖父不允我再返军校,我们发生激烈争吵,就在千帆意欲偷偷返回南京之时,祖父年事已高,竟突然病倒了。”
程千帆露出伤心、惭愧、使然,又带着些许不甘之复杂神情。
余平安明白了,结果自然是程千帆选择在祖父床前尽孝,没有返回南京。
“逾期不归,以逃兵同论。”余平安缓缓地说道,尽管程千帆此举于情在理,但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是党国军校,军校学员等同军人,逾期不归就是逃兵。
“祖父在病榻之上书信一封,恳请江山县党部转呈校长。”程千帆说道,“校长见信后,特批学生肄学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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