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江海教育下滑严重，江宏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主抓教育的王能华，也没有能力提振江海教育。”
　　“从别的系统调进来，或者从下面的校长中提上来，我觉得时间太紧，都不太合适。我也想不出这个人选。聂县长，你心里有吗？”
　　聂华林尽管快五十的人了，却也有往上升一级的野心，所以处事比较谨慎和圆滑。

　　现在副手来请示他，他觉得这是对他的尊重，心里是满意的。他作为一县之长，应该要拿出一个意见来，不能推诿，而且这正好是个安排人的机会，就想着道：
　　“其实，从下面的校长中，物色一个上来当局长，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了一下，没有哪个完中校长给他的印象特别深刻，表现特别出类拔萃，或者说跟他的关系特别好，于是他就想起前几天晚上，突然来到他家里给他送五万元钱的龙江中学校长郭浩。
　　聂华林是本县人，对当了五六年老完中校长的郭浩还是认识的，但也只是在会议上看到过，没有交往。

　　早在四年前，县长县委书记就开始异地对调任职了，县委书记茅启隆就不是本县人，而是南江市下面的海林县人。
　　聂华要因为上面有人，找个了理由，直到现在都没有交换去异地任职，所以办事动辄就会碰到关系人，有时很为难，有时反而好办。
　　关键是在本地当官特别实惠，家里收到的土特产和烟酒等东西，堆积如山，长年吃不完。他老婆一直偷偷拿到一个亲戚的商店里去卖，卖到不少钱。
　　送到的钱，多得他自已也搞不清到底有多少，他把部分钱交给他老婆保管。
　　他不肯离开本县去外地任职，公开申请的理由，是要照顾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真正的原因则是离不开小.姨子魏红怡。
　　他与小.姨子偷出了瘾，真的不舍得离开她。现在，他们还一直在找机会偷会，他总不能把小.姨子也带到外地去吧？
　　他与小.姨子偷.欢，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老婆，就把部分受贿到的钱交给她处置，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弥补和安慰。

　　“龙江中学校长郭浩，你觉得怎么样？”
　　聂华林用商量的口气问陆敏红。
　　陆敏红一愣，郭浩也给他送了钱？还没有拿回去吗？
　　前天晚上，郭浩已经到她家里把五万元钱拿走了。陆敏红教育了他几句，郭浩急赤白脸地辩解，他这些钱都是问亲戚朋友借来的。
　　郭浩也到聂华林家里去要过钱，但他去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钟，聂华林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到家里。
　　郭浩按开他家门铃后，有些尴尬地走进去，对聂华林妻子魏红霖不知道怎么说好，抓耳挠腮地说了半天，魏红霖都没有听明白。
　　其实魏红霖是知道郭浩话意的，装糊涂而已。

　　魏红霖是县图书馆馆长，图书馆才真正是清水衙门，一年到头几乎收不到一件礼物，一个红包，所以对到家里来送礼的人，她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郭浩的五万元钱，是送在聂华林手里的。但郭浩一走，聂华林就把钱包交给魏红霖，魏红霖马上把它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这已经到手的钱，她怎么再舍得还给人家？所以装作听不懂，郭浩只得红着脸告辞出来。
　　魏红霖也没有把这事告诉聂华林，聂华林不知道郭浩来问他要过钱，就想趁机提拔他，再找他谈一次话，把他发展成他的人。
　　“郭浩？”
　　陆敏红反应过来，如实表明自已的态度：

　　“郭浩不行，他当了六年龙江中学校长，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
　　“教育上有些成绩，也应该属于主抓教育的副校长叶峰的功劳。”
　　聂华林愣愣地看着她，听她提到叶峰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眉头微皱，但没有立刻打断陆敏红的话，耐心听下去。
　　小.姨子在跟他偷会云雨时，多次说叶峰不好，还说叶峰胆大包天，敢于关闭他们的美怡教育，要断她们的财路。

　　魏红怡甚至在身下激动得大呼小叫时，还不忘让他想办法把叶峰赶出教育局，不然她也没有前途。
　　“前几天，叶峰被南江市监察局的人带走，郭浩突然来到我家里，给我送了五万元钱。”
　　“啊？郭浩给你送五万元钱？”
　　聂华林装出吃惊状。
　　这就是他老练的地方，他不说郭浩也给他送钱，而是装出吃惊状。
　　“他没给你送？”
　　陆敏红就没有他那么老辣了，竟然问上司这个问题。

　　官场上最忌问这种问题，互相也不通这种信息，绝对保密。就是知道，也要装不知。
　　聂华林摇头否认：“没有。”
　　陆敏红这才说下去：“我让他把钱拿走了，还批评了他。”
　　“这样的话，郭浩有跑官的嫌疑，心术不正，也不能提拔。”
　　聂华林不露声色，顺水推舟。
　　陆敏红出于工作考虑，犹豫了一下，大胆把心里话说出来：
　　“所以我想，干脆让叶峰当一把手局长。一是他抓教育有两下子，二是他这次这么快就能出来，说明他过得硬。”
　　聂华林提着嘴角淡淡一笑：
　　“叶峰？太年轻，资格也太嫩，怎么能撑得起这么大个局的门？”
　　他心里着急，却说得风轻云淡，这就是一个老练官员的特征。
　　陆敏红也微微一笑，她知道聂华林为什么反对叶峰，却不敢说出来，也没办法反驳。
　　“那教育局暂时就没有合适的一把手人选了。”
　　陆敏红无奈出声，心里很是遗憾，觉得这样可能会影响江海教育。
　　“你去向茅书记请示吧。”
　　聂华林终于说出这句话：“提拔一把手，最后还得县委书记拍板决定。”
　　陆敏红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顶头上司同意，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去找县委书记汇报这事。不然就有越权的嫌疑，这也是一个官场潜规则。

　　“好的，聂县长，那就去找一下茅书记。”
　　陆敏红站起来走出去，从楼梯走到二楼，直接走进县委书记茅启隆的办公室。
　　“茅书记，向你汇报一件事。”
　　陆敏红边朝茅启隆办公桌走去边说话。
　　“陆县长，来来，坐坐。”

　　茅启隆热情地站起来，把她让到会客区里坐下。
　　茅启隆四十出头，剃着小平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上是一双皮凉鞋。整个人显得朴素亲切，平易近人。
　　他从外地调来当县委书记两年多，在江海没有枝枝蔓蔓的关系，处理事情果断坚决，手脚干净，老百姓对他的口碑不错。
　　“茅书记，教育局一把手局长江宏伟，被南江市监察局的人带走了，你知道吧？”
　　茅启隆爽快出声：
　　“知道了，我正在考虑这件事。”
　　“呃，这件事对我县反腐倡廉工作是一记警钟。教育局一把手，是个很重要的人选，有关江海教育的质量和下一代的培养问题，所以要慎重考虑。”
　　“陆县长，我不太了解江海教育系统情况，你是分管文教的副县长，你心目中有这个人选吗？可以推荐一下。”
　　陆敏红觉得县委书记跟县长就是不同，说话干脆爽快，让人心情舒畅，她也爽快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