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此,仙儿也没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只是说:“在很早以前,我的师父就是一个地仙,可平时也就是山里的山精野怪说她是地仙,真正的地仙是什么样子的,谁也没见过。而且我师父也没有长生不老啊,活了几百年就过世了。我当初也只是快要达到我师父的修为了,才觉得自己快要修成地仙了,可那所谓的地仙究竟是不是仙,我说不清楚。”
闹了半天,仙儿所谓的成仙,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夭婴子河的那条蛇灵还是河神呢,说到底,还不是一条蛇精?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嘟囔着:“你要是都快成仙了,我师父那还不就是活神仙,不然你也不能败给我师父啊。”
仙儿闷闷地哼了一声:“你这种人,就是没法交流,别跟我说话!”
我和仙儿的对话,我师父都听在耳朵里,他习惯性地点了烟锅,笑着对我说:“有道啊,在咱们这一脉,原本也不求成仙,只一心证道,你啊,也别想这么多了。”
我又问我师父:“师父,我老听你说道啊道的,可咱们这一脉的道,到底是个啥东西啊?”
师父吐了一口烟雾,缓缓地说:“也许就是你的本心。”
这时候,我赵师伯突然“喝”地大吼一声,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把我给吓了一跳。
赵师伯朝我和师父这边看了看,又望着窗外,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时值寒冬,可窗外的太阳却异常饱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赵师伯的脸上,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也泛起了一丝红润。
我至今还记得,赵师伯对着阳光发了一会呆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还是活着好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的某个东西,好像被打开了。
这一次和师父的对话,对我将来的日子有着很大的影响。
我们这一脉不求成仙,甚至从古至今都没有成仙的案例,那这所谓的证道,究竟是要证明给谁看?
我师父说,道,也许就是我的本心,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让我变得更加疑惑。师父所说的本心,到底是什么?仅仅是指天生的善性和天良吗?我不这么觉得。
可是这样的疑问,答案只能由我自己去找。我师父是不会为我解惑的,不是他不想,而是连他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究竟在哪。
中午吃过饭,我们就上路了。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上车之后,我和师父就一直在睡觉,最惨的是庄师兄,昨天晚上,他肯定也没睡痛快,可白天还要开车。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又是晚上了,还是庄师兄安排的住处,依旧是那种门面小、一楼脏、二楼以上别有洞天的奇怪旅店。
听庄师兄说,在全国范围内,但凡是这样的小旅店,大多都是寄魂庄的产业,这些旅店平时都是豫咸一脉的师兄们在打理,赚来的钱,却是三位掌门人平均分账,至于其他的门人,要生活,还要想别的办法挣钱。
我这才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不缺钱了。不过这样的分账方式,也真是够黑的啊!
当然,那时候的我不会知道,寄魂庄的产业,可远远不只有这么几家小旅店而已。虽然整个寄魂庄只有三十几个门人,可因为寄魂庄的特殊性,平时的开支却异常巨大。我师父和另外两位掌门师伯分到的钱,也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是他们自己的,绝大多数,都要用来支撑寄魂庄的日常开支。
话说回来,寄魂庄的产业虽然不少,可最大的经济来源,却是每年七月十五举行的鬼市。
在寄魂庄的所有门人中,只有我们守正一脉是不负责赚钱的,但在鬼市中能卖出高价的东西,又往往来自于我们这一脉。
可以这么说,在寄魂庄三大脉中,守正一脉是最轻松的一脉,可同时又是最累的一脉。
庄师兄劳累了一天,一进宾馆就睡了,我在车上睡了一路,这会生龙活虎的,又跑去找我师父。
除了我师父逼我练功和检查我功课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和师父待在一起的,他常常也会给我讲一些陈年旧事,那些事情离我太远了,所以我通常也只是当故事来听。
不得不说,师父的故事对于我来说,是有着极大吸引力的。
师父的房门半开半掩着,我没敲门就进去了。
当时我师父和赵师伯正在讨论什么事,见我进来,立刻就打住了话头,两个人还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被他们看得,心里毛毛的,转身就想走。可赵师伯却叫住了我:“来来来,有道,正好了,你师父有话要对你说。”
我师父瞪着赵师伯:“你怎么……”
“唉,反正你明天又不能陪着有道,”赵师伯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有些事你还是早点嘱咐给他,别到时候出什么闪失。”
说完,赵师伯就一溜小跑地离开了客房。
赵师伯这一走,我师父单独面对着我,竟然变得踌躇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师父这样,他那双眼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似的。
我当时就警惕起来,我师父不会是打算把我卖了吧?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耐不住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就这样和师父对视着,两个人的表情都特别不自然。
过了一会,我师父才点上旱烟,很沉重地说:“有道啊,自从收了你这个徒弟,我心里是很高兴的……”
“师父你想把我逐出师门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愣头愣脑地喊了这么一句。
我师父当时就瞪眼了:“说的什么屁话!你这孩子,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听师父这么说,我就稍微安心了一点,可又一想,不对啊,师父今天这样子……不会是真想把我卖了吧?不过这句话我没敢说。
我师父压了压火气,有用那种沉重的语气对我说:“明天,就是你第二次种棺的日子了,有些事我要嘱咐你一下。明天早上,我会带着你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可不管怎么样,你只能自己进去,进去以后,你不要说话,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沉住一口气,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见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师父才继续说道:“进去以后啊,你会看到一口棺材,诚心诚意地给棺材磕三个头,记住了,一定要诚心诚意的。磕完头,再上一炷香,这一次,香你要自己上,一定要把香插进土里,插结实了……”
师父的话很长很长,先是让我拿香火的时候,一定要轻拿轻放,别不小心把香折断了;又说务必要把整把香都点燃。在香火燃尽之前,还嘱咐我要老老实实跪在棺材前,沉着心,默背三尸诀。
说着说着,我师父又开始嘱咐我,不管遇到什么,绝对不能出声,连磕头、上香都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反反复复嘱咐我好几遍。
最后,我师父又让我把三尸诀背了一遍,才让我回去睡觉。
本来我还打算晚上和师父睡一个房间,可师父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准备,晚上我在房间里,会打扰到他。
我有种感觉,我的第二次种棺,对于我师父来说,好像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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