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汉张口就是一顿轻斥。要不是陈汉生,这辈子换做任何一个人,就算说破了天,他冯汉祥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那是必须的,别说飞黄腾达了,这赶明个我凑够了学费,天天去政府大院伺候您去。”
陈汉生再也忍不住地喜笑颜开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烧冷灶不仅烧成了,而且还是相当得成功。有了冯老汉的相助,他这往后不一路开挂才怪。
看来这不仅仅有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一说,还有人走运了吃面条都滋补丹田的道理。
陈汉生觉得,那碗都快糊弄成一坨的白水面条特别美味,他就着大蒜,土豆丝,连扒拉了好几口。
“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冯汉祥就等着你金口玉言的那一天。”
冯汉祥一个不屑的眼神递给了陈汉生,他一点也不信,这满口跟抹了蜜一样甜的楞头小子,真就能每天来回四五个时辰去伺候他。
“嘿嘿,到时候您老别嫌我烦就行。”
陈汉生嘴角还滴拉着一根面条,扬起头就冲冯老汉憨厚一笑。他心里乐着想,这冯老汉估摸着还不知道他此后数年将是如何得叱诧风云,不然也不会对他一个小辈的殷勤那么在意。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冯老汉未卜先知了,不也没他陈汉生什么事了,不是?
所以想了想,为了不引起冯老汉的猜疑,陈汉生慢慢收敛了自己脸上的一些微表情。
可是,冯老汉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神,早就盯住了陈汉生的脸盘子,他也不说话就是那么看着。
这让陈汉生不禁心里咯愣一下,他不知是这老汉察觉出了什么对劲,还是有着其他的考量,不愿意帮忙拯救刘嘎子他舅那歌舞厅了?
“陈汉生,你那棋艺真是自己琢磨出的?我怎么感觉像是有人点拨过你一般。”
就在陈汉生心焦地食不下咽之时,冯老汉终于开口问了前不久刚问过的一个问题。
“……老冯,我真就是跟你下过几盘,自己回去研究的。不过我画了个棋盘,研究不透的时候,我就会跑去后院老牛家,请教请教他。你也知道他的棋艺在我们这十里八乡的也是出了名的。”
听冯老汉问的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陈汉生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
不过,发现棋技这个事,可能是未来几十年横亘在自己和冯老汉两人之间的一座无形壁垒,陈汉生只得找个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好在他回到现世以后,去过老牛家几次,也碰巧跟他切磋过几盘棋艺,即便冯老汉不信,前去核实也能说得过去。
况且,以冯老汉这种外来户的性子,他也不会去跟那些喜欢东家长李家短的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交集来往。
“饭吃好了没,好了赶紧滚犊子,我还要收拾行囊,明天早起赶路。”
冯汉祥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反正他也没在揪着这事不放,看了眼陈汉生已经空了的碗,直接下了逐客令。
“别介啊,哪能让您老刷锅洗碗呢,等我收拾完了再走也不迟。”
说话间,陈汉生就起了身,麻溜地收拾起案桌上的残局。
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求表现的机会,这冯老汉好不容易愿意为他开道办事,怎么着,也要略表心意才对。
“老冯,我都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又对着棋盘琢磨了?不然也不会饭都好了半个多时辰了,你才开始吃饭。”
碗筷更堆好,陈汉生猛然想起一个事情,他忍不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将视线投向了老汉身上。
这冯老汉,说他是个棋痴一点也不假,这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他几乎一刻不落地守在棋盘边。当然还会跟陈汉生聊聊天,但最后那话题总会再次扯到棋局上。
“胡说,我哪有那闲工夫琢磨,刚才不过是去菜园子里摘了些瓜果蔬菜,明天去政府大院时,送给那里的几个老伙计。”
冯汉祥其实不过四十来岁,正当壮年,但多年的草野生活让他一颗心老将了许多,尤其在陈汉生面前,他更以老人自居。
“哦,那有什么需要做的吗?我回去也没事,索性留下来帮你收拾。”
本想小小地逗乐冯老汉一番的陈汉生,看那皱巴巴的小老头面子上一片平静,也不再自讨没趣。想着这时候回家,难免又是被自家老汉一顿臭训,他不如留下来帮忙,讨好讨好冯老汉最当紧。
“……你小子,这是怕回家会被抽吧,听说你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搅和了你妹妹和刘家那娃的好事。绝了你爹的财路,他能不抽你才怪。”
冯汉祥对这种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一直持否定的态度,所以陈汉生说出实情时,他心里其实对他是赞许的。
这个时候再说这事,不过是想调侃调侃谜一样热情的陈汉生。
“抽就抽呗,我妹又不是商品,她不同意,谁也别想着上杆子将她嫁了,而且还是嫁那种只有几个破钱的歪瓜裂枣。”
陈汉生也没去计较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冯老汉,怎么如今也开始八卦起来。
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能受到老天的眷顾,重来一世,妹妹嫁人这事他就绝对不会有半分妥协。
他也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化解今世所有的磨难。
“单凭你这点出息,我冯汉祥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帮你。告诉你表舅,这两天等消息吧。
若是他真心想登门道谢,肯定不必了,我老汉喜欢清净。你就跟他说,让他把那些来我这的路费,和买礼品的钱都折合成人民币,交给你留作上学的生活费。”
长相有些着急的冯老汉,皱皱的脸上满是真诚,他那看进陈汉生眸子里的视线,更多了一份欣赏和欣慰。
虽然觉得眼前这小子时常有着与他那年龄不称的莫测高深,但冯老汉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这些,就断了跟陈汉生的来往。
烧冷灶也罢,别有用心也罢,冯老汉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拎得清,他对陈汉生的情感。
这小伙子骨子里透露出的那股子清高和韧劲,是他冯汉祥一直信仰的东西,他在陈汉生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好嘞,嘿嘿,他能借我点钱就够了,我也不奢求太多。等上了大学我琢磨出一些个门道来,自己也能自力更生。”
突然被冯老汉这么真诚以待,陈汉生突然为自己没诚实交代刘嘎子他叔的真实身份,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坑蒙拐骗的坏事,再加上刘嘎子的叔叔不也能喊舅舅吗,也便心下坦然了不少。
之后,在给冯老汉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显得尤为卖力和认真。
那天晚上,陈汉生陪着冯老汉再杀几盘棋时,他都有意无意地给对方放了水,心想着让他能够开开心心地回去政府大院,也算弥补自己的无过之失……
冯老汉第二天走得还算隆重,政府大院那边开了辆家喻户晓的黑色红旗接走了冯老汉,他身后还跟着一辆小面卡帮他运送行李。
街坊四邻知道了这事,都震惊了,一时间大家齐聚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陈汉生也没闲着,他找到了刘嘎子,跟他说了冯老汉答应的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说出冯老汉的名字。只是说自己遇到了个贵人,兴许有办法能够帮助刘嘎子的舅舅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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