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事你都跟着说了不下上百遍了,可就算这样,也不是二姑能够为所欲为的说辞。她天天在你面前叨叨女孩子嫁出去了,就不是娘家人了,所以在女儿没成家之前不要对她那么好。
但她自己却仗着小时候救过你,三天两头来家里要钱。虽说是二姑父输了钱,但若不是她一味的纵容,二姑父能变成那样?”
二姑妈从结婚开始就对她丈夫有求必应,刚开始老实巴交的二姑父并不擅长玩棋牌。
二姑妈怀双胞胎的时候,怕他孤单寂寞,竟主动将他送进了棋牌室,这样一来二回,二姑父迷上了玩钱,便再也戒不掉了。
出现这种事,二姑妈不仅不管,还在家里揭不开锅,或者欠着外债的时候来向陈老汉借钱。
前世今生的经历,让陈汉生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个二姑妈。再加上刘家墩子是导火索,他更想尽快将二姑妈的一切不耻行为终止在此刻。
“若是有钱了,可以资助她些,但你有钱吗?平时你都是一块钱掰两半花的,我不在家,秀儿和娟儿十天半个月不见肉腥子。
更别说给她们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了。为啥咱们省吃俭用的钱,要给二姑他们糟践呢?”
陈汉生说的话句句珠玑,戳中了陈老汉内心深处的无奈和哀伤。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眸,看了看石台旁,正喝着粥的两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女儿,愧疚极了。
“那我有啥法子吗,上几天你二姑来借钱,我也跟她说了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想要,俺一个子儿都不会掏了。俺给她一年时间,把钱还了,可她却气咧咧地走了。
临了还说俺不近人情,觉得俺日子过好了,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俺一命了。”
陈老汉嘶哑的喉咙里竟是哀鸣,他也渐渐感觉到了妹妹借钱这事,就是个无底洞,但要如何改变现状,他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那她这样还不是你给惯的。你是不是又在她面前炫耀有钱了?我给你的那些钱,她都知道了?”
陈汉生没有因为老汉悲怜的模样,就同情他。无风不起浪,二姑妈之所以这样,跟他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绝对有关系。
“那天她来,正好看到俺在屋子里数钱。她问俺哪来的那么多钱,俺就跟她说了,是你几天没回来,辛苦赚得。
她就跟俺说你本事了,还说你对她态度不好。没法子,后来她开口借钱的时候,俺只能给她几十,她嫌少,最后拿了一百去。”
陈老汉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也是他自己见钱眼开,身上从未装那么多钱的他,几乎每天都要把钱拿出来数一数,生怕丢了。
只是没想到,被突然闯进来的妹妹给撞了个正着。
“……你身上还有多少子儿?”
陈汉生耐着性子听老汉说了一遍二姑妈借钱的来龙去脉,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这奇葩的两兄妹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还有大概三千多点,上次前院冯家小子结婚,俺从里面拿出了20去出份子钱。”
陈老汉闷声回道。
“爹,总之一句话,以后二姑来借钱,你不能再借了。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贫。她那就是个无底洞,只会让二姑觉得都是你应该做的。
还有我吃完饭,要带娟儿和秀儿去买两身衣服,你得给我五十块钱,这钱不能省。”
陈汉生也懒得再说个啥,他冲自家老汉丢下一句话,就挤到妹妹们身边吃起早饭来。
该说的也都说了,要是老汉将来还这样对二姑妈唯命是从,陈汉生肯定不会再交给老汉一分钱。他会把钱变成吃的,喝的,用的,带回家。
“知道嘞,”
陈老汉蹲在那,郁闷地嘟囔着。
吃完早饭,从老汉手里拿了五十块钱,陈汉生就带着两个妹妹去附近的集市上一人买了两身夏天穿的单薄衣服。
陈娟那有几身上次在二姑妈家附近的商场买的衣服,但她嫌那衣服太过耀眼,舍不得穿。
陈汉生只好给秀儿买的时候,再给她添置两件朴素点的,剩下的十来块钱,他给老汉买了双拖鞋和一条短裤。
几人悠哉的晃悠回家时,路上碰见了骑着一家踹的刘嘎子,一溜烟地钻进了巷子里。
陈汉生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定在马路牙子上看了看前方,不确定地问向两个妹妹,“我没看错吧,那是嘎子对不对?”
“是嘎子哥。”
陈娟看了眼抿嘴啖笑不语的秀儿,跟着一笑回道。
“这家伙,就从我们身边过去,竟无视几个大活人?”
陈汉生一头的黑线,他不明白刘嘎子这猴急掰来的样子,到底是想干啥。
“哥,要不回去看看吧,兴许嘎子哥是去我们家的呢?”
“嗯,只能回去看看。”
寻思间,陈汉生就带着两个妹妹朝家里快步走去。
但是,直到走进院落里,陈汉生都没有见到刘嘎子的身影,和他那标志性的一脚踹。
“爹,有看见嘎子来咱们家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陈汉生,只得问向正在堂屋案桌旁捯饬烟草的老汉。
“没嘞,咋了,他来大院了?”
陈老汉的回答,让陈汉生更是陷入了迷茫当中……
直到日落时分,在自家院落里等得焦灼的陈汉生才听到熟悉的一脚踹声。
正在压井旁边冲洗身子的他,连身上的大裤衩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湿淋淋地跑了出去。
“汉生,你这咋滴了?”
看着宛如落汤鸡一般,光着小有肌肉的麦色膀子的陈汉生,刘嘎子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上午的时候,我在路口看你箭一般得钻进了巷子里,你这大半天的,去哪了?”
陈汉生斜睨了对方一眼,他没有发现自己正正经经说出的话,特别像一个询问晚归丈夫的小媳妇,才会有的抱怨。
“啊,你看到我了?那你咋不喊我一声。”
刚将一脚踹的脚撑放下来的刘嘎子,一听陈汉生这么说,惊讶地抬起了头。
“你那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急吼吼的,谁能喊得住你。”
陈汉生没好气地怼道。
“嗨,我这不是急着找我表哥吗。”
看陈汉生迷茫地看着自己,刘嘎子的脑海里努力想着该怎么跟他讲自己都八九年未见的表哥。
“从小跟我俩一起穿着开裆裤去沟河里抓鱼的那个,当年你俩大家,你曾一把将他推粪坑里。”
刘嘎子这么一解释,陈汉生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你表哥不是去南方混了吗?咋现在回来了?”
强子是刘嘎子亲姨家的二儿子,比嘎子和陈汉生大了七八岁。但小时候却因为他反应有些迟钝,经常被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欺负。
后来没隔一两年,他就跟着大院里的一个本家,去了南方打工。
“表哥在南方交了个西安东郊地界的朋友,那小子四年前回来了,据说在西安一个啥会的,混得风生水起。
表哥就想着回来跟他混,这不刚回来一两天,就因为打群架进了局子。我姨将他保释出来后,不愿让他加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组织。娘俩吵得是天翻地覆,我姨没法子,就让我过来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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