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去世的早,两个姐姐出家以后,老汉靠帮别人做杂活赚取的微薄收入,要养活我和两个妹妹。
我不想得长远,妹妹们就会面临被贱卖的风险。怎么说呢,我的家庭条件,不允许我不努力,不多想。”
像葛海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是无法体会得到陈汉生所经历的一切的。所以陈汉生只是点到为止,他的目的很简单,不希望对方一定能非常理解自己,但至少未来的四年,他希望跟葛海做个能够偶尔聊聊天的室友。
“……那你这境遇是挺惨的,我还真没办法感同身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陈鹏那样欺负你的。”
葛海只知陈汉生家庭条件不太好,但他并不知道他母亲已经去世,更不知道他家有五个孩子。
96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只紧不松,他周围的朋友家庭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没听说过一家生了四五个孩子的,就连两个都少之又少。
“汉生,你们家有了你一个儿子,为啥下面还要再生两个女儿?你们是不是吃饭都抢着吃的?”
葛海很好奇陈汉生怎么长大的,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家庭,明明生活拮据,却非要踏入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死循环。
“因为我爹还想要个儿子,结果生的是两个女儿。他们这种人,受封建残余思想荼毒严重,总想着儿子可以传宗接代,能够给他们养老。”
对于这一点,经受过二十一世纪,新时代洗礼过的陈汉生也很难理解。但他没有那么好命,经历了一世,没有投到一个像葛海那样的家庭,反而是回到了原来那个家。
未来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拼搏,重新活出一个精彩世界来。
“哎,兄弟,我是理解你了,真得很佩服你奋发向上的精神。不像那个强子,功利心太强,总想着巴结讨好各路神仙,虽然得到了一时的庇佑,但却把自己变成了只哈巴狗一样的存在。”
葛海再次拍了拍陈汉生的肩膀,对他是又佩服,又同情的。
“每个人的求生方式不一样,我能理解强子的心理。”
陈汉生从始至终对夹缝中求生存的强子,都没有太大的意见,他若没记错的话,后来的强子在老家云南做起了玉器生意。
他发了财,又反哺着山区里的穷苦孩子,修建了许多希望小学,还成立了强生基金,专门帮助那些留守儿童做心理康复建设。
这一点,让陈汉生都觉得自愧不如。
“……好吧,当我没说,也可能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后咱们室友四年,只要他不过分,我也不会给他使什么脸色。毕竟得罪人的事,我也做不来。”
见陈汉生不偏不帮,葛海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和他相携着走出西美院,朝自己学校走去……
那晚,陈鹏如尝所愿地接近了何琳,对方对他也是客气有加,两人互相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宿舍。
陈鹏即便心里不满于何琳在饭桌上,频频投射到陈汉生身上的视线。
但葛海跟他咬耳朵的秘密,让他没再跟陈汉生起冲突,宿舍里又恢复了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相对和谐的环境。
陈汉生在元旦来临前,抽空拎着两大袋子水果去拜访了中文学院的元教授,和他的妻子卢玲。
因为前一世记忆的加持,他跟夫妻二人相谈甚欢,算是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
离开前,卢玲突然递给了陈汉生一张,即将在西安举办的世界型服装设计大赛的门票,这让陈汉生不禁心生欢喜。
当下的那一刻,他就想着把票送给相处了一些时日的文洛,让她高兴高兴。
只是到周六,他送票过去的时候,宿舍楼下,等来的却是文洛和一个满脸宠溺地望着她的男生,肩并肩,有说有笑出现的情境。
“汉生?你怎么来了?”
那日答应陈汉生,要帮他弄到一张可以自由进出西美院的校园卡以后,文洛很快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她也如约将卡送到了西交大陈汉生的手里。
中间陈汉生去过西美院旁听了两三次课,都是文洛领着的。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了些,在服装设计这块,他们的心也走得越来越近。
所以,本以为很多东西只要交给时间,便会水到渠成的陈汉生,看到拉着身边的男生,朝自己快步走来的文洛时,莫名地觉得有些讽刺。
“汉生,这是我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发小,他们学校提前放假,正好来西安玩两天。任远哥哥,这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西交大才子,陈汉生。他懂的东西可多了,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心思单纯的文洛,没有察觉到暗藏在两个男人间的波涛汹涌,她只顾着将同样卓越的两人介绍给彼此。
“汉生,任远哥哥是北大的高材生,他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现在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算是我们的兄长。”
文洛扬起兴奋的小脸,叽叽喳喳地欢叫道。
“汉生你好。”
被文洛唤作任远的年轻小伙,若不是戴着个金丝边眼镜,他那浑身散发着的凌厉气息,会让人无福消受。
陈汉生望着在温柔和凌厉的气息之间转换自如的任远,他知道这男人把自己视作了情敌。
而善良单纯的文洛有没有对她这实属人中龙凤的发小动心,陈汉生就不得而知了。
“洛洛,正好汉生在,咱们请他吃个饭吧,也好感谢他最近一段时间对你的照顾,同时也感谢他倾囊相授自己的知识。”
看似一句热情的邀约,可陈汉生却听出了浓浓的占有欲。任远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文洛不是他陈汉生能碰的。
“好啊,好啊,汉生,这几次不管是去你们学校,还是在我们学校,都是你请我吃的饭。正好任远哥哥在,我请你们吃个便饭吧。”
文洛听任远这么一说,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文洛,抱歉,我等会还要回去准备元旦后的全国青少年知识技能答辩赛,你们去吃吧。”
陈汉生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知道自己跟文洛连深交的朋友都谈不上,根本无法跟她相处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相比。
要是论真正的实力,陈汉生自认不会比任远差到哪去。但现在的他对外示人的,不过是个家庭条件一般的穷小子,他还没想着现在就把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出来。因为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任重而道远。
“……哦,这样啊,那你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聊吗?”
陈汉生的拒绝,让文洛心里有了小小的失落,但她只以为那是没能将陈汉生和任远凑到一起深入沟通的遗憾使然。
“……就是有个朋友送了我两张世界服装设计大赛的入场券,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要是有的话,我给你一张?”
陈汉生本来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但几次的了解,他知道文洛一定会很期待看看这样国际性的服装设计大赛,心下不忍,他还是将票拿了出来,递到了女孩的面前。
“真的?我上次就听雨凝说了这事,她告诉我们入场券都是留给世界各地的业界翘楚用的,我们一个系里也就给了几张,让成绩最优异的学生去观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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