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上，远远地走来两个女子，一个身着镶银丝的雪色长裙，身形婀娜，云鬓高挽，气度高华，眉眼盈盈处，如夜星，如流波，让人一见忘俗；另一个年龄略小，面容活泼，穿一身蜜粉色衣衫，因腰带的缘故，更显的腰肢不盈一握，我见犹怜。她似是比较兴奋，一路不停地在白衣女子跟前说着什么，神情透着一种兴奋。
　　她们自然就是素贞和画眉了。素贞微笑听着，这当正插话一句：“难为你了，寻访三天，你把人家家底都翻个底朝天了吧。”
　　画眉依旧唧唧喳喳说着：“也不很难，街里巷里，早年谁不知道有个不哭的小孩啊，这些年，谁又不知道妙手回春的年轻英俊大夫呢？”
　　素贞不觉说着：“也不知她现在什么样了，可还记得我？”

　　画眉撇了下嘴：“姐姐啊，我看难，她估计早不认得你了。”
　　白鹰几个远远跟着，并不打搅她们。
　　时近晌午，她们已经在白堤走了几个来回了，此时已经又接近断桥。画眉忍不住问：“素贞姐姐，青儿和你约定的时间没错吧？是在断桥？没记错吧？”
　　素贞悠悠地说：“我怎么会记错呢！应该就在此时此地了。”
　　素贞话未说完突然不语，画眉顺着素贞的眼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年轻后生出现在桥上，目光清澈，意态悠然，谦谦有礼，温润如玉，说不出的潇洒俊朗，就那样缓缓一步一步走下桥来。虽然他的身前身后也有几个人，但他是那么的卓尔不群，正如素贞说的，虽千人万人里，也一眼就认出他来。
　　恍惚的记忆，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

　　“给青儿看啊，我喜欢，喜欢看你美丽的样子。”
　　“给你看？你不懂呢。”
　　……
　　“那你是不是也要找你的好人去呢？”
　　“如果那里你遇到你的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她”。
　　……
　　人生若只如初见……

　　素贞有些怔住：“果真是她……”
　　画眉答道“正是他。”
　　眼见那男子越走越近，画眉促狭一笑：“姐姐，我且试他一试。”说完，还未等素贞答话，只身形一晃，似不慎滑入水里。只听一片惊呼声：“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待续）

日期：2010-06-22　18:04:22

　　—18—
　　在众人纷乱的叫喊声中，水面上画眉沉沉浮浮，挣扎呼救，素贞摇摇头，只好配合地喊道：“有谁会水啊？救人啊！”可是人们指指点点，有不会游泳的，有怕事丢命的，一时竟然无人下水施救。就在这当口，只见一个人影冲下桥来，对素贞喊着：“娘子别急，请为我照看衣衫，我下去救她。”说话者正是那个青衣年轻后生，他边往这边跑过来，边把脱下的长衫扔在素贞脚旁，转身跳下水中。

　　很快看到青年半托着画眉游向岸边，众人七手八脚帮忙把二人拉上来，大家看人无恙，便纷纷散去。青年一边招呼画眉看看有什么差池，一边找寻地上自己衣服。素贞眼快，发现刚乱时候，竟有人趁火打劫，看人不注意抱了青年的衣衫想溜，已经在十步开外了。素贞眼露寒意，只伸指一点，只见那人一个踉跄，趴到地上，顾不得再拾衣服，嘴里说着见鬼，站起匆忙溜走了。

　　素贞拿过衣衫，转身看着青年，抱歉地笑了一笑：“你的衣服，多谢公子搭救我家妹妹。”
　　青年拧着湿衣服，又擦了脸上、发上的水，边说：“不用客套，举手之劳。”说着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一看竟不由呆了一呆。刚才慌乱中，他并没看清女子容貌，这会儿离得近方仔细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女子美得炫目，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又似曾哪里见过的模样，神思恍惚，心砰砰急跳，怕失礼，赶紧别过眼神，借着披上长衫躲避对面那个美貌女子的打量。

　　突然耳边有人轻轻叫：“青儿。”
　　青年疑惑抬起头，发现女子是说给自己，急忙解释：“娘子认错人了，我不是青儿，我叫许宣，又叫许仙。”二人相望，一时注目，霎时就成了忘我世界。
　　直到画眉过来道谢，二人似乎才如梦方醒。
　　“我是白素贞”素贞开口。
　　“白娘子，哦，既然没什么事，我告辞了。”
　　“青儿，不，公子，你衣服都湿了，天还有些寒，如不嫌弃，请到对岸寒舍小坐，待叫人换过衣服，再走好吗？”

　　许仙说着不劳麻烦，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发觉不对劲，想再说什么，反而觉得怎么都不妥，干脆闭了嘴，省了解释。
　　画眉抿嘴笑着，转身呼唤船家过来。游人比较多，空船不好等，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船家慢慢悠悠划到岸边。
　　素贞看看许仙，笑了下带着画眉上了船，许仙怔了一怔，也便跟着踱到船上。
　　（待续）

日期：2010-06-24　21:50:47

　　—19—
　　船缓缓荡开，狭小的船舱内，许仙、素贞、画眉三人分坐两端，气氛有点凝滞，许仙还未开口，画眉嘟哝着说去外面看看，自顾自就走了出去。舱内剩下两人，无形中更荡漾着一种叫做甜蜜还有暧昧的气息。
　　舱外传来画眉和艄公的对话声：“岸边桃花开的真好啊。”
　　艄公乐呵呵地说：“小姑娘站好啦，我唱歌给你们听。”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画眉心里笑，艄公爷爷还唱情歌呢，可那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啦，被唱成十年，真有意思。
　　舱内许仙启口：“今天太阳真好”，又停了下，再续：“白娘子，很喜欢西湖吧？”说完，又感觉自己说的是废话，惴惴地看了下素贞，侧过目光，看向舱外。
　　素贞掩口想笑，心说你可真是个好人啊，转性的这么特别，这么厉害，这么和原来不同。
　　她还是接话：“是啊，西湖如西子，淡抹浓妆总是那么出尘美丽，谁不爱呢？这是我第二次来西湖了。”素贞一下想起，上次也是和一个人，那是青儿，她带她游人间，下江南，青儿还在岸上杀死了一个负心人，就因为这个缘起她们的争执纠葛，她赌气出走，引出如今这些个阴差阳错……

　　“我住城东，白娘子，你居家何处……”许仙还没说完，外面画眉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你，你看你，都是你说太阳真好，现在乌云遮顶，似乎要下雨了啊。”
　　果然没一会，刚还晴朗的天空竟然变得阴郁起来，又过了一会细细雨丝飘飘洒洒，霎时湖面一片烟雾蒙蒙。画眉不想进仓，艄公给她一领蓑衣，画眉兴奋的手接雨丝，凉爽爽的特别舒服。
　　白娘子啊了一声：“哎呀，今天出门忘记带伞了。”
　　许仙赶紧从从身后递过一把绢伞“我有，一会你们用。”
　　白娘子摇头：“多谢好意，可是不必了。”
　　许仙现出疑惑的表情，白娘子就说：“伞，不就是散么？”
　　他们话都是暗带机锋，含蓄悠远，意犹未尽。画眉在外面听的直想乐。

　　不远处画舫上传来琴乐之声，有女子在歌：“今夕何夕，得与王子同舟……”
　　有人说太过文雅，换过换过，一片欢笑附和后，再听，就转了悠扬小调：“雨细细下，落满一湖烟，断桥绢伞，撑起了思念，谁在船上，看我的从前，一句誓言，一世离散，再说人间，回首千年。”
　　断桥，断桥，情思却不绝如缕，怎样都难断的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有千年，如有千年……
　　船后面远远的是彩虹桥，如有千年，能否有缘再于彩虹桥复见？

　　素贞远望彩虹桥，眉头深锁凝思良久，继而面容慢慢舒展。
　　一转眼功夫，雨又停了。
　　而船也靠岸了。
　　许仙赶紧出舱，帮艄公扶持素贞和画眉下了船，把伞负在身后，看到画眉，不觉诧异地咦了一声：“你的衣服怎干的这么快啊。”然后风一吹，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三月天，毕竟还有些寒意。
　　很快到了白娘子住地，门厅前院并不显眼，但进了庭院，一种幽深精致的感觉直落心底，从厅中窗户望去，后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花开烁烁，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素贞着人领着许仙换下湿衣，吩咐好好洗了再仔细熨烫过，许仙觉得如此麻烦，很是过意不去，心说这些麻烦还不是自己甘心自找的。
　　许仙换过干衣回到厅上，有人奉过茶，双方再次道谢过，素贞才细细说起自己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