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局长的这句话我至今牢记,也是我当丨警丨察的底线,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众人默默的看着李副局长,李副局长这个时候,掏出了电话,拨通了局长的电话,用有些谄媚的语调说道:“局长啊……”
后面的话可就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能听到的了,李副局长忙着把这个面子找补回来。我们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行动起来,陆队长负责接着审问王桂花,而我们则是去找那把匕首,匕首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凝固出一个手掌的印记,是右手的掌印。
我们赶到审讯室外面的时候,王桂花再次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罪行,但是这次陆队长将询问重点放在了李唐案上,陆队长问道:“将你如何杀死的李唐再说一遍。”
王桂花似乎已经麻木,她的眼神空洞,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做人的信念。她用手虚空比划着:“我就是这样,然后杀的他。”通过单向玻璃,我们都注意到,王桂花所做的动作是正对着死者的,并不是背对着死者。
陆队长明显为之一振,如此说来,王桂花一定不是凶手,王桂花是个左撇子,而凶手不是,想必王桂花本人也没有想过这差别,将会彻底的改变案情的走向。石队长走了进去,对陆队长耳语了几句,他带着手套将那把凶器掏了出来,陆队长抓住王桂花的手,经过比对,王桂花的手指较短,如果是她抓着凶器行凶的话,相对应的,这血印要长上一些。
石队长坐了下来,然后说道:“说说吧,到底谁是凶手,你是个左撇子,而凶手不是。”
我对旁边的**说道:“去申请拘捕令吧,凶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了。”**却是有些疑惑,扭头问我道:“拘捕令?拘捕谁?”
这个问题恐怕已经不用多问了,如果一个没有杀了人的嫌疑人,却承认自己杀了人,而且将凶器和衣服留下,这就说明,一旦被警方怀疑,她已经做好了认罪的准备。那把杀人的刀是别人丢弃的,她没有找到,所以并没有留下。她什么要这样做呢,我想,她首先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嫌疑人。
旁边的杨小娟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是那块石头……”
石队长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你的儿子,张东成。”
王桂花无神的双眼突然睁大,显得有些惶恐,然后,她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母亲想要保护孩子的本能是掩饰不了的,她喊道:“人是我杀的,张福顺是我杀的,李唐也是我杀的,我都认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王桂花的语速很快,看的出他内心的焦急:“跳绳在我身上,匕首你们也找到了,我那件衣服上也有张福顺的血迹,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
石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明白。张东成,已经承认了。”
石队长说完这句话,头也没有回,径直走出了审讯室,而王桂花听到了这句话,却是猛地怔住了,不再说话,眼眶里眼泪打转,终究是流了下来。杨小娟也偷偷的抹眼泪,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对我说道:“再坚强的女人,也只是个女人。”
**明白了究竟要逮捕谁,已经去申请了。
张东成一直都在监控之内,我们来到了张东成的家,也是张福顺和王桂花的家。夏日白天长,虽然已经算得上晚上,但天还亮着,推开了张东成家的院门,就见其正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的中央,抬着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又像是麦田里的稻草人,霞光映在院子里,知了在树上喊叫,远处隐隐约约的能听到村民说话的声音,张东成好像和这一切都处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他连身上的单肩背包都没有脱,耷拉在地上,那本书躺在地上,我看清楚了书的全称《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周国平著。
**也看到了这本书,冷笑了一声说道:“一个杀父凶手还看关于父亲的书?”
听到了**的话,张东成裂开嘴,笑了,笑容是那么的凄惨,像是一个裂开了皮的冬瓜,张东成的年纪比我都小几岁,正值大有一番作为的年纪,可最好的年纪,他将在监狱里度过了。
石队长上前拷上了张东成,然后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吧。”
张东成点了点头。
“你真他妈的不是男人!”**甚至懒得看张东成:“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让自己的母亲顶罪!如果是几年前,你的牙齿现在已经掉落在地上了!”我听到**的捏成拳头的双手咔咔作响,之前听石队长说过,**是单亲家庭,从小被母亲拉扯大。
“明天开始审讯张东成,今晚都累了,好好休息吧。”将张东成带回了局里,石队长如是说道。
这个晚上,我一直都没有睡着。这是我参与的第一个刑事案件,之前我充满了兴奋,可是真正接触到的时候,才知道,每一个刑事案件的背后,都是一个悲剧,都是血泪粘合起来的悲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兴奋。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是夜半十一点多了。
接电话的是我的父亲,他问道:“怎么半夜往家里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你别怕,慢慢说啊……”虽然我已经二十四了,但是在父亲的面前,还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的语气有些焦急,满是关怀。
“没什么事情。”我笑着说道:“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我妈怎么样?”
“嗨!”父亲说道:“你妈就在旁边呢,一看是你的电话,早就起来了,儿子给咱们打电话了,你过来听,我不愿意多说,我睡觉了!”
母亲接过了电话,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机关枪一样,问了我个措手不及:“儿子,单位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啊,那里的天气怎么样啊,找到女朋友了没有啊?你不是睡觉去了么,爬在我跟前干什么,睡你的觉去……”
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点了,静谧的夜里,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久久的不能散去,这就是家。
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再围绕其找出特定的证据这一过程,我们俗称为“由人到物”,就显得相对比较轻松。我们调查了张东成的购票记录,发现张东成在七月二号的时候,就已经购买了回榆州市的车票,而在七月五号的时候,购买了返回其大学所在城市的车票,我们通知其父张福顺死亡的时候,他再次购买了回榆州市的车票。
局里的兄弟对其进行询问的时候,张东成给与的是第二次回程的车票,所以躲过了一劫,并没有人怀疑他,却不知道其实他在被害人死亡前后,一直呆在榆州市。凶器的对比发现,张东成的指长与其相符,而且他并不是左撇子。
审讯工作刚开始的时候一直难以进行,面对询问,张东成一直傻笑,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不论我们如何的“威逼利诱”,张东成始终三缄其口。而王桂花自从得知张东成落网后,就一直哭泣,眼睛已经红肿不堪,面容无比的憔悴。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石队长掏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年轻人的照片,背景是***,周围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东成。石队长将照片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声音低沉而有力的说道:“这就是被你杀了的父亲留下的唯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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