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案录》
第6节

作者: 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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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长安县的居德坊有一个做樱桃毕罗的大师,一份毕罗百人求,就连王公贵族都重金购买,只是他年纪大了,平日不轻易动手。
  桑榆也想尝试一下,她也是个极爱吃的,毕罗恰好长在了她的舌头尖尖上,但是她也自知她的荷包是请不动那位大师的,也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吗,万一梦里就有了呢?
  和桑蓁一起吃完酸甜可口的毕罗,又喝了一小碗粥,暮食便解决了,姐妹两个瘫坐在草席上,抚着肚子发了一小会儿呆。
  夜幕低垂,坊门已合上,里坊的灯火点缀着千家万户,坊内的热闹还未消散,桑蓁懂事地收拾着碗筷,桑榆起身点上油灯,去了后院厢房。
  姐妹两住的房子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前院较大,桑榆准备将它作酒肆来用,后院是她们姐妹两人的生活场所。
  按理说以她们的财力是住不了这样好的房子的。
  桑榆来长安的时候路过山南道,恰好赶上大雨,在客栈停留的几天里顺手帮了一个客商,客商为了感谢她,得知她们远赴长安之后,以近乎不要钱的低价将宅子租给她,这才有了这个好住所。
  桑榆捧着油灯,推开西厢房的门。
  后院房间很多,除了姐妹两个各住一间卧房之外,还有一个书房和东西两间厢房,桑榆将西厢房改作储藏间使用。
  厢房里都是一些杂物,只有一侧墙角放着几只酒桶,酒桶被封的很严实,靠近了能闻到一丝酒味。
  这,便是桑榆之前酿好的米酒。
  长安谷酒、果酒盛行,而且种类繁多,口味多变,像竹叶青、桂花酿、桑落酒等名酒都极为风靡,果酒则是以葡萄酒、甘蔗酒,椰花酒居多,只是果酒昂贵,不是一般的百姓能消费的起的。
  民间以米酒为主,而米酒则分为清酒和浊酒。
  清酒酿造时间长,酒精度高,胜在通透纯净,口感甜香醇厚,最是受文人雅士欢迎,属于待客中的上等酒。
  浊酒则酿造时间短,浓度低,工艺简单,是最受欢迎也是广泛的酒,一般人家都会买上几两小酌几口。
  桑榆酿的浊酒,既然是面对坊内的百姓,那必然要以实惠便宜为主。
  酿酒的精髓是酒曲的制作,酒曲发酵不易,一般都是用老曲带新曲。
  好在桑榆自江南道来时随身带了老曲,倒省的她去买了。
  米酒已经在温水里发酵了三天,桑榆轻轻掀开酒封,米酒的清香扑鼻而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酸味,酿酒材料和工艺的不发达时常会导致米酒中带着点酸味,这也是大都酒类的常见病。
  桑榆自小便泡在酒桶里长大,自然也听过古法酿酒的小技巧。她从一旁的货架上取出一包生石灰,解开后小心地撮了一点,均匀地撒在酒桶里。
  酒酸味重,碱可以中和一二,只是此时还没有食用碱,生石灰性碱可以替代食用碱的作用,这样做出来的米酒不但纯净许多,而且更适合长久保存,口感更加清香。
  接下来就等着它再发酵一天就可以了,桑榆重新将酒桶封好。
  她对自己酿的酒还是有信心的,等到酒肆开门,她们两姐妹的生计便可以缓和一二,公家饭还没有着落,她可不想连饭都吃不上。
  长安的美食还是值得期待的!

  接下来的几天,桑榆忙着安排自己前院酒肆的事情,打扫院子,定制酒望,桑榆带着桑蓁忙的团团转,好在这个房子原本就是用作开吃食铺的,大部分布局还是可以用,像柜台,柜架等都原样不变,打扫干净就行了。
  她在周老丈那里买的桌椅胡凳已经送过来了,周老丈没有来,来的是他的小儿子周二郎,也就是当时门口摆摊的少年。
  他推着满满一大牛车来送货,见她们两个是十几岁的小娘子,便好心将东西搬到店里摆放好。
  桑榆自然感激不尽,别的倒罢了,但是那个实木长桌桑榆是万万挪不动的。

  周二郎按照桑榆的要求,将长桌推到大堂一侧靠近窗户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新上的油漆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落在那些烧焦的黑纹上竟然似是有流光划过。
  看起来新奇又怪异。
  “桑小娘子,这桌子有点奇怪。”周二郎绕着长桌看了好几遍,每个位置好像都不一样。
  “哪里奇怪了?”桑榆好笑地问。
  周二郎摸了摸脑袋,脸露迷惑,“就是很不正常的感觉。”这话一出他便有些后悔,桑小娘子这么喜爱这张桌子,他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骂人的嫌疑,忙补充道“我不是说它不好,它很好,也不是,我是说这个桌子放在这里挺好看的。”
  桑榆“扑哧”一下便笑了,傻孩子,这是残缺美啊,古人爱美,东西一旦出现损耗便觉得不好了,殊不知在现代,这种故意做旧,做残的东西很是受欢迎的。
  只是他们现在还表达不出这种感觉。
  周二郎看见桑榆笑容满面,似是桃花盛开,明艳动人,又想到素日里伙伴一起说的浑话,十几岁的少年耳朵悄悄地红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还有几个胡凳在车上,我这就去给你搬进来。”
  第十章

  说完就逃也似的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双手各提两张胡凳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看东西的桑蓁和张大郎一家。
  “桑小娘子,不请自来,真是叨扰了。”张大郎虽一脸颓然,但礼仪周全地和她打招呼。
  张大郎之妻周氏提着几包点心,还未放下便听见张二郎叽叽喳喳地和桑榆道谢“桑姐姐,多亏了你我兄长才能洗清冤屈。”
  周二郎放好胡凳,见桑榆有客至,便要告辞,桑榆就让桑蓁拿着钱袋子去和他结尾款,又招呼张大郎一家就近坐下。
  张二郎孩子气十足,打完招呼之后就和桑蓁送人出门去了。

  张大郎七岁启蒙,身上带着文士独有的书生意气,虽然这段时间被折腾的不轻,倒也端起礼仪,对面前的不同寻常的长桌也只是略微差异片刻,便坐下了。
  反倒是周氏拘束很多。
  桑榆给两人倒了碗水,对他们的来意也猜出了一点。
  果不其然,刚坐下,张大郎便说明来意,直言此番是来感谢桑榆的援手之恩。

  “桑小娘子,大恩不言谢,若不是你,某怕是要遭难了。”张大郎说着起身,对着桑榆弯腰长拜。
  桑榆连忙侧身还礼。
  顺道问了问情况。
  原来,这件事还真的是沈四郎做的,张大郎,仇二郎,沈四郎和已经死去的柳大郎是同窗好友,柳大郎出身江南庶族,家里虽然没什么银钱,但他自小读书聪慧,学业优异,家里便难免有些溺爱,是个不知道分寸,说话正直爽快之人,平日里与好友交谈无不是有什么说什么,一来二去便无意中中伤他人,只是大家都知道他嘴快心直,不计较罢了。

  沈四郎虽是家境优渥,但是他自小身体不好,学业一般,偶尔读书用功太过,还会伤及身体,奈何他祖父对他寄予厚望,平日甚是苛刻。
  沈四郎便练就了两幅面孔,平时乖巧温顺,可亲有爱,但是私下却心思慎密,小气记仇。
  柳大郎时常取笑他体弱多病,读书无用,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被任用,还不如早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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