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显然也很吃惊,虽然眼神不好,可还是迷糊看得见,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非比寻常人间的女儿,她来找邵方绝对不是因为跟他是朋友,那么她来干什么?
“阿婆,我们是房产局工作人员,以前他在宝珍海鲜酒楼工地上做事的时候,还有一笔工钱没有领,我们这次来,是通知他去结算工钱的”水幕怜亲切地对着阿婆讲,好象煞有其事,听得顾峰一楞一楞的。这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好的好的。”阿婆连忙点头,早就听说工钱拿不到,前些日子还准备示威游行什么的。现如今好了,政府亲自通知他去领钱了。到底是***的天下啊,哪里有做事拿不到钱的。
道别阿婆出来,顾峰终于忍不住地问:“你是怎么知道邵方的?又怎么找得到邵方的家?还说什么房产局发工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幕怜好笑地看着他,这男人还需要历练啊,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好在刚才没有出声,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坏事了,看来得好好调教调教。
“你倒是说了,都快急死我了。”顾峰干脆站在那里不走了,虽然说他跟水幕怜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可是平常他们倒也习惯了什么都共同商量,现如今水幕怜突然冒充房产局工作人员来找准备示威游行的农民工,这不能不叫他担心。
“是张县长告诉我的。”
“张县长?”顾峰还没有回过神来。
“是啊,张家豪。他来宁海三年了,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眼线与人脉,当然也知道宝珍海鲜酒楼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逼张家豪出面的原因了。
“那他也知道宝珍海鲜酒楼是政府企业,而不是所谓的港资企业了?”顾峰问道。
“这个他可能也不太清楚,但是拖欠农民工工资这件事情他是一定知道的。当然他并不敢怀疑到丁大山身上去,毕竟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水幕怜一边跟顾峰解释,一边打开了车门。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你的?”顾峰还是不明白,张家豪为什么不自己去查,而是将讯息告诉水幕怜让她去查。
“就在昨天晚上。”水幕怜想起昨天晚上张家豪给她打电话时那种神秘的语气与表情,敢情他还想卖个人情给自己,然后又坐山观虎斗,看来这个张家豪,也不是一般人物。不过她也乐得卖他一个人情,一则现在她在休假期间,很多事情方便出面,另一方面,她也想自己查个清楚,这宝珍海鲜酒楼里到底藏着一只多大的老虎。反正现在张家豪他不敢不查,哪怕自己无功而返,他也是不敢轻意退兵的。
“那如果邵方真的去房产局领工资怎么办?”顾峰还是不懂。
“要的就是让他去房产局啊。”水幕怜瞪一瞪他,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笨蛋。
顾峰恍然醒悟过来,之前他们主张示威游行,后来没有了声音,甚至连人都找不到。如今利用这一招,让他们自己走进房产局。为了他们的工钱,他们一定会什么都说的。
他喜滋滋地发动车子,快速回办公室去也。
邵方没有来房产局。
接连等了三天,他一直没有出现。这让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水幕怜有些意外,顾峰更是沉不住气,一直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让他来领钱吗?难道钱也不重要了吗?之前他们可是为了那笔工钱准备示威游行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水幕怜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对邵方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
那么到底是谁呢?又说过做过什么呢?是什么人会想到邵方身上去?
她决定再到邵方家里去。
当车子再次行驶在那条小路上,顾峰已经驾轻就熟了,车子很快就到了那条小巷。敲开邵方家的门,依然是阿婆一个人在家。依然是问:“你们是谁,你们找谁?”
“阿婆,上次我们来过的,我们来找邵方,您记得吗?”顾峰耐心地解释。
“找邵方啊,他不在。最近怎么那么多人找邵方呢?”阿婆回答,又象是自言自语。
“最近有很多人找邵方吗?”顾峰不由得奇怪,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找邵方?
“昨天还有几个男的也来找他,样子好凶的,好在邵方不在,不然还不定出什么事呢。”阿婆絮絮叨叨地说。“你们为什么要找邵方?”她突然想起来,问顾峰。
“我们上次来过的,阿婆。我们是房产局的,来通知邵方去领工钱。”顾峰好脾气地解释。
“哦,房产局的钱。”阿婆象是想起来了,又象是没有想起来。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水幕怜失望地站起身来,礼貌地道别。顾峰跟着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好象还有一些什么东西忘记拿,总有这种感觉,他又回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屋里一无所有,显得异样的凄凉。这样一个贫穷的家,这样一个生活在这种家庭的孩子,会有什么人凶狠狠地来找他。
水幕怜一直默不吭声,她静静地坐车厢后座,象是在沉思,又象是在发呆。事情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简单啊。
忙碌了将近一个月,却一点线索也没有,难道真的就这样罢手吗?她突然有些泄气。
如果不是发生了以后的事情,估计她真的已经放弃了吧。后来水幕怜坐在县长的办公室里,这样想道。
车子行驶在来时的小路上,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巷子里静悄悄,是的,静悄悄。幽深与寂寥并不足以概括它。这两个词语有点冷,能伤心肺。惟有静,安静的静,才更接近它的气质。时间如水里的泥沙在这里缓慢沉淀。不要说巷子外面那些喧嚣声响,连阳光也只能浮在上空,泛出白色的泡沫。巷子长长短短,曲曲直直,交错纵横,形状与房檐挂起的蛛网一样。这个比喻让顾峰出现一种不可言说的幻觉,构建起巷子的房子好像是一只只的蜘蛛,大大小小,颜色是黑的,偶尔有几只青色的。它们葡伏在大地上,用一种沉默的方式吮吸土壤深处的甘液。
顾峰突然有种无由的紧张,至于为什么紧张他也说不上来。他很专注地开车,想要快一些离开这里,可是巷子太窄,想开快也快不起来。瞧瞧天色,好象要下雨了,天边的颜色是朦胧的、淡紫色的,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暗沉沉的,象是酝酿着一场雷雨。
对面来了几辆摩托车,没见这巷子太窄,无法并行通过吗?顾峰心里在骂,却无从后退,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几辆摩托车渐渐逼近。
还没来得及开口,摩托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不对,应该说把他们拦了下来。刚开始顾峰还觉得挺纳闷,以为是游客问路,于是把车窗打了下来,把头伸出窗外去。虽然说他不懂这里的地形,可毫无疑问这里面没有什么好风景,而且路况极差,他热心肠想劝人家打道回府。真的,从小他就热心肠,一点坏心眼没有。
结果他发现他想得太天真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胡同里,怎么可能有人跑去游玩,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风景,就算有,他们手里也不会拿着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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