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赶紧就坡下台：“好好，我下去等着。”

　　回到办公室，杨柳发了条信息给张池：“工作基本就绪。”她在“工作”两字上面加了双引号。
　　张池很快回过来：“晚上回家吃饭。”
　　杨柳无心再工作，挨到4点，跟外间办公室的人打个招呼，提前离开了公司。到华联超市买了花鲢、豆腐、韭菜，路过熟食店，又买了盒周黑鸭。到家先把花鲢炖豆腐上锅，又把韭菜捡好洗好，一切准备就绪，换了套桔色的睡衣，站在窗帘后等张池。
　　人说“女人四十豆腐渣”，但到杨柳身上例外了。不安分的心态和良好的保养，让她51岁的年龄看上去40来岁。
　　张池刚进门，杨柳就嘟起嘴：“你今天对我态度不好。我生气了。”

　　张池敷衍地亲了杨柳一下：“那是在公司，不是跟你说过。”
　　杨柳扭动着身子：“我今天又辛苦又委屈，你得好好抱抱我。”
　　张池原本想说杨柳几句，见她娇柔可掬，心又软了：“你呀，真是个狐狸精。”
　　“人家还不是想早点把好消息告诉你，让你分享嘛。”
　　“仅此一次，以后在电话里不许说‘我现在就要见你’，也不要随意进我办公室……”
　　“啰嗦死了。”杨柳用手捂住张池的嘴

　　“不能让人家起疑心。你再不注意我可……”张池扬了扬手。
　　“你打过潘云杉吗？”
　　“打过。”张池在杨柳屁股上拍了一下。
　　“说给我听听。”杨柳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想知道张池为什么打老婆。
　　“她跟我撒泼，我火了，给了她一个耳光，她跟我对打，我就狠狠揍了她一顿。”
　　“她没跟你闹离婚？”
　　“夫妻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后来，她怀孕了。”
　　张池的话一半是真的。结婚后，他才发现潘云杉出人意料的泼辣，但已容不得他后悔了。
　　事情的起因是潘云杉不尊重他父母，用老东西称呼，他火了，给了她一个耳光，她竟对着他又说了二遍“老东西”，他又给她一个耳光，没想到她一边与他对打，一边嘴里喊出一连串“老东西”，他把她拖进卧室，摁在床上打，她则对他又踢又咬，而嘴里仍然声嘶力竭地喊着“老东西，老东西”。他彻底被激怒了，解下她的腰带，把她两手捆在床头，她的裤子滑落到脚面，他索性连丨内丨裤一起扯下，抽下军用皮带就是一阵猛抽，她屁股和大腿上立即出现一道道血印。他已经做好离婚的准备，然而她把身子洗了洗，爬上床，躺在了他身边。从那以后，她虽然依旧泼辣，但对他父母却不再有不敬之词。事后，他也觉得自己下手狠了些，有点后悔，自那以后两个人倒比以前和睦了许多。

　　杨柳心情复杂地看着张池，她无法理解他对潘云杉的感情。良久，眼睛从张池脸上移开，坚定了移民加拿大的想法。有了那张纸，才可能床头吵架床尾和。
　　张池没有注意杨柳情绪的变化，咬着她的耳朵说：“好了，不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了。说说你的成就，连下班都等不及。”
　　张池听完，淡淡一笑。
　　“这可是1000多万。”杨柳原以为张池会吃惊。
　　“这些都是小鱼，大鱼在这儿。”张池抽出基建账页，翻到后面，手指在6600万处停住：“把这一笔抹掉”。
　　“这不是我们改账就行的，还有二建，一对帐就露馅了。”杨柳哑然失笑。
　　“二建跟着我们一起改不就行了。”

　　“什么？”杨柳愕然。
　　“我跟李总是哥们。柳柳，出去可不是小钱，再说出去后我们也要过得像点样子。”
　　“他们……他们为什么肯干？”杨柳愣了半晌问。
　　“他们也赚一块，卖秦湖基地的价差。当然，到时候我们也要配合。”
　　“卖秦湖基地？这由得了你们？”杨柳一脸惊异和困惑。
　　“明年业务不足，资金一定紧张，转不过来就只有卖秦湖基地。”张池伸了个懒腰。在他明里暗里纵容下，二分厂已经做了一个多月备货，仓库都压满了。待资金紧张起来后，再来个几管齐下，神仙都救不了蓝凯。如果经此一折腾，蓝凯让出公司经营权，那就更好了。
　　杨柳性感的嘴半张着，象是定格。
　　“把这6600万从账上抹掉，造成欠对方工程款的样子，这6600万会从二建转到我们手里，钱到手，我们就到加拿大。”张池拍了拍杨柳的脸蛋。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贷方抹掉了，借方还要有东西冲，否则就不平。还有二建可以抹掉，银行对账单能抹掉吗？”杨柳摇头。
　　“你需要什么单据冲账，二建可以配合。至于银行对账单，你与银行打交道多年，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混过去？钱上好说。”张池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杨柳。

　　“这些……这些你早就想好了？”杨柳象是刚刚认识张池。
　　“你到天讯后想到的。柳柳，自你离婚后，一想到你跟我这么多年，不能给你个交待我就内疚，可又没有办法。终于上天不负有情人，蓝其川出事了，接着凌方仪也出事了，陈茵居然也出事了，匆忙之下只好让你顶上来。我突然觉得这似乎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我也知道有风险，可此生要想长相守，不搏一次对不起我们的感情啊。”张池拿起杨柳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杨柳呆呆地看着张池。做假账她不在乎，就像医药回扣是公开的秘密一样，财务擦边舞弊也已是半公开的秘密，而且还有两个很专业的称谓，一个是“包装”，一个是“合理避税”。从账中倒腾几笔钱她也不在乎，当年她为前夫没少做手脚，甚至有一种成就感。但这样侵吞巨额财产，超出了她心理承受能力，不由有些心颤。
　　张池知道杨柳担心什么，以退为进说：“柳柳，要不然我们就放弃，我会好好待你的，但你不能觉得委屈，行吗？”
　　杨柳的心象是撞到岸边的浪花返回江海，又想到目前的种种尴尬。自己的人生还有几十年，没有名分说散就散。她象是看到了散的结局，心里一阵恓惶。
　　张池吻着杨柳的头发：“柳柳，我爱你，我尊重你做出的任何决定。”
　　杨柳思绪乱了一阵，再次感情战胜了理智：“那还是出去吧。”
　　张池压着心里的狂喜，把杨柳搂进怀里：“我们风雨同舟。”

　　杨柳靠着张池感到的是来自那个胸膛的温暖。这温暖让她相信张池全是为她，她的犯罪感渐渐被加拿大的幸福生活替代。
　　张池不失时机地回到主题：“柳柳，你是内行，银行对账单还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杨柳低头想了一会儿：“办法也有，是否万全不敢说。”
　　张池眼里满是赞赏：“我就知道你这小脑袋瓜灵。”
　　杨柳白了张池一眼：“也是巧了，解放路支行的经理是我一个铁姐们，我帮过她的忙，简单说没有我就没有她的今天。让她打一份抹掉6600万的银行对账单，把原来的换下来，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两年前的打印纸，如果能找到，这个问题就算解决了。”
　　“蓝凯如果到银行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