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森走到窗口张望一下，向张池轻轻摆了摆头。
　　张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两个人轻手轻脚来到蓝其川的办公室，用钥匙开了第一道门，穿过会议室，又打开第二道门，进入蓝其川办公室，下巴向内室指了指。

　　大墨镜看一眼李广森，见李广森点头，麻利地从工具箱拿出一串工具，将其中一根像钢丝一样的东西轻轻伸进锁眼，略试了试就打开了。
　　张池环视内室。一张单人床，床边一张小写字台，床对面一组双人沙发，沙发旁有个小书架，一面墙是窗子，一面墙挂着字幅，一切都很简单。
　　张池很是失望。虽然蓝其川说是自己的休息室，但他却一直把它当作密室，知趣地回避着。他猜测只有凌方仪进过。这猜测一度让他心里不平衡，觉得同样是战友却是两种待遇。现在他终于进来了，发现不过是间很平常的休息室，并没有橱柜、保险柜等他想象中的重要东西。
　　李广森在屋子转了几圈，眼睛犀利地扫视着房间的墙壁、角落，不时用指关节敲敲。突然，他在那幅字前站定。
　　字是颜体，内容是苏东坡词中的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李广森掀起字轴，一个40乘60公分的保险柜露了出来。
　　大墨镜看到保险柜稍稍愣了一下，先试了试张池提供的那组数字，见没有反应，小心退后一步，打量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
　　半个小时过去，汗水顺着大墨镜的太阳穴流下来。
　　看到大墨镜不断地擦汗，以及渐渐露出的疑惑，张池心提了起来，万一触到报警装置就麻烦了。
　　李广森额头也渗出细细的汗珠。
　　张池的手机突然响了，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只听杨柳慌乱地说：“蒋总来了。”
　　张池手一抖，手机差点落地，幸亏李广森在空中接住。
　　张池惊魂未定，就听楼下传来蒋彦和小马的对话。
　　小马的声音：“蒋总，今天要泡面吗？等会水开了我送上去。”
　　蒋彦大概是看到办公楼前停着的路虎：“这车？”

　　小马解释的声音：“找张总的。”
　　张池和李广森匆忙回到办公室。刚坐定，就听到蒋彦到三楼的脚步声。脚步声没有向这边来，直接向西去了。
　　张池心里暗暗叫苦，百密一疏，怎么偏偏忘了这个家不在锦江的蒋彦。
　　蒋彦的出现打乱了张池和李广森的计划，俩人别无选择，只有耐心等待。
　　“他什么时候走？”李广森不时走到门边贴耳听听。
　　“他家不在锦江，什么时候走全凭他高兴。”
　　“中午吃饭呢？”
　　“经常带袋方便面，让门卫送瓶刚烧开的水。”张池苦笑一下，递了根香烟给李广森。

　　俩人默默抽着烟，听着蒋彦那边的动静，那边像是没人一般，很安静。
　　半个小时后李广森有些耐不住了：“我们动作轻一点？”
　　张池摇头：“都在三楼，万一弄出点动静就会惊动他。”
　　李广森拉开门向外看了看：“也不能呆等。他妈的，老子的蛋都憋疼了。”
　　张池想说不行就下个周日，但又怕夜长梦多，谁知下个周日又会是什么情况，万一蓝凯提前回来，会更加被动。他低头想了一阵：“有个办法可以试试，让杨柳拉他出去吃午饭。一个小时，那人能搞定吗？”
　　李广森想到大墨镜额头的汗，含糊地说：“唔，差不多吧。”
　　杨柳原想以核对设备为由，把蒋彦拉到车间去，接到张池的电话，觉得还是离开公司更保险。她带上办公室门，想先到蒋彥办公室看看情况，在楼梯口，碰上往蒋彦办公室送水的小马，伸手接过水瓶：“我正要到蒋总办公室去。”
　　蒋彦正在网上浏览产品信息。他家在离锦江市90公里的丹山县城，休息日如不回家，常到办公室看看书，琢磨琢磨产品。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在锦江买房，只好把老婆孩子留在丹山。孩子2岁，全靠丈母娘帮忙。
　　见杨柳提着水瓶进来，蒋彦连忙起身接过：“不好意思，怎么让你送上来了。”
　　杨柳笑着说：“我去门卫那儿倒水，碰上小马要给你送水，就带上来了。我也不喜欢饮水机的水，最多90度。”看到桌上饭盆里放着一块方便面，故作惊讶地说：“蒋总，你还没吃早饭？”
　　“我起床就过来了。”蒋彦动手泡面。不回家的时候，他最怕休息日，休息两天，就意味着吃两天方便面。虽然都说方便面是垃圾食品，但方便面的方便和经济常常是他不二的选择。
　　杨柳急忙拦住：“早饭最重要，这方便面可是一点营养没有。唉，现在年轻人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什么都不在在乎，哪里知道有些病就是年轻时不注意作下的。你没听说早饭要吃好、中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走，走，我请你，正好今天早上也没吃好。”

　　蒋彦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最不喜欢在吃饭上浪费时间。”
　　杨柳不由分说，拉着蒋彦就走：“你现在年轻不觉得，作下病就晚了。听大姐的，我带你去一家营养早茶店，早餐搭配非常合理，口味也好。”
　　蒋彦不好意思过分拒绝，跟着杨柳下了楼。
　　在大门口，杨柳对门卫和小马说：“我和蒋总出去吃早饭。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
　　张池看着杨柳和蒋彥出了大门，和李广森再次进入蓝其川的内室。
　　室内没人。
　　正诧异，大墨镜从床下钻出来。张池俩人离开后，他一直蹲在保险柜边研究，怕有声音没敢动手。听到脚步声，不知是谁，赶紧躲到床下，见是李广森和张池，才钻出来。
　　大墨镜再次动手。他耳朵贴在保险柜上，一会儿用手试试，一会儿用工具探探，比刚才自信了许多。
　　时间不长，只听“啵”地一声，保险柜打开了。
　　张池的心欢跳两下，正想上前，李广森伸手拦住。
　　大墨镜在保险柜前琢磨了一会儿，小心地把里面的摄像装置拆除，又检查一番，才站起身向李广森点点头。
　　李广森对大墨镜摆了下头，大墨镜出去。
　　俩人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李广森首先找支票存根。这几天，他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让华卫青来多好，干嘛要颠颠地跑到蓝其川办公室表示感谢，真是自找麻烦。
　　保险柜中所有小纸片类的东西都看过，没有支票存根，李广森两条虫眉不由耸起：“难道蓝其川还有其他保险柜？”
　　张池摇头：“应该不会。你看，投资文件、借条、房产证，重要东西都在这里了。”
　　这个保险柜应该是蓝其川放重要东西的了，可那张小纸片怎么会不在里面？李广森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张池说：“可能丢了，那存根再重要，能重要过借条、房产证？再说，就是藏在哪儿，我们找不到，蓝凯也同样找不到。”
　　有用的东西很快集中在写字台上。有5张借条，最多的800万，最少的200万，都是同行之间的拆借；有2份投资性文件，分别是一家食品加工企业和一家农科所的，应该是为天河围场今后发展准备的；有8份重要合同，其中一份是秦湖基地合同复印件；6本房产证，有 3本分别是武汉、上海和广州三家办事处的，武汉和上海的房产证中还夹着租赁合同；还有20万美元和30万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