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着当时的情形。或许凶手就躲在廊柱后面,鹏在车位停好车,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用电子钥匙锁闭车门。他的手里可能提着电脑包,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或者干脆是有人在喊他。他回转身,看见一个人向他走了过来,嘴里说着什么。正在他疑惑时,一把尖刀刺中了他的左腹,他本能地弯下腰去,就在他神经因剧痛被麻痹的短暂瞬间,尖刀被拔出,带着汹涌喷溅的鲜血,在他的颈部有力地横切一刀,就是这一刀,切开了他的喉部,切断了他的喉管,刺破了他的颈动脉。那一刻,由于心脏收缩产生的压力和动脉血管壁的回缩弹力作用,血液喷射而出,同时,由于临界的呼吸阻滞,他的嘴会下意识地微张。
那种疼痛是彻骨的,紧接着,由于眩晕和虚脱,他会睁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倒向地面,五分钟之内,他会失去知觉,他的生命不再属于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通过两个创口,急速地流出体外,在自己身下的冰冷的水泥地面,聚集,聚集,扩散,又扩散,形成一片血的湖泊。或许那暗红色的血泊,就是他生命最后的意识。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又想起了他那张惨白惨白的脸,还有那两只张得大大的眼睛。拥有这样的专业知识,有时真未必是什么好事。
手里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燃到了尽头,我顺手把它扔到地下,用脚踩灭。我常常地吁了口气,站直身体,想象鹏就站在我面前。我右手握成拳状,向前短促地急刺,然后又急速后撤,我愣了一下,然后旋转身体,右拳在半空中横着划过,又倏然停在空中。
我停下来,反思刚才的动作,这动作我做得多少有点别扭。我从不同的角度又试了几遍。
这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有三个人。
“喂,你是干什么的?”
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一点点灵感随着这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缓缓转过身,大喊一声,“丨警丨察,你们别过来。”
日期:2009-11-19 15:33:09
知春路一向不易堵车,每天上下班我都走这条路,可是今天一过牡丹园,前面的汽车就排了长长的一溜。我摇下车窗,点着烟,回想起和保安对峙的那一幕。
果然是三个保安,或许是他们没想到我喊得那么大声,一时愣在原地。
“丨警丨察?你们昨天不是已经来过了吗?”其中一个类似班长的人冲我说。
“那哪儿够啊?这几天我们天天都要来呢。”
“哦。”他显然没放松警惕,“我们能看看你的证件吗?”
我笑笑,走过去,把警官证给他们亮了亮。
“别见怪啊,”他放松了些,“派出所吩咐我们要盯紧这个地方。”
“你们就这样盯紧?”我环视无人的停车场。其实我无心指责他们,那不是我所关心的。
从他们的口中我得知,停车场的每个出口和入口都有电视监控,停车场里也安装了9个摄像头,但因为停车场面积太大,有很多死角。
其实最大的死角还不在这儿,每个单元都有电梯直达停车场,但所有的电梯都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想想吧,整个小区一百多个单元,至少一百多部直达停车场的电梯。
昨天到现场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凶手是如何潜伏到停车场的。从外面进入停车场,无非有两种途径,要么开车进入,要么步行进入。地下停车场是业主专用停车场,临时停车场设在地面,能够进入地下停车场的汽车,只能是业主家或租户的。由于采用了RFID自动识别技术,每辆车只有凭专有的射频标签才能进入。因此,如果凶手是乘坐汽车进入地下停车场,前提条件是他不仅有帮凶,而且这帮凶就住在这个小区,平素就把车停在地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本身就住在这个小区。
如果是步行进入,凶手可以通过地下停车场的八个出入口,也可以通过电梯,但通过电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行人通过停车场的出入口,不仅目标大,容易引起怀疑,更重要的是,出入口不仅有保安值班,也有监控设备。
我的头有些发大。从电梯进入——这意味着一百多部电梯里的任意一部,都有可能是凶手的通道,但是每一部电梯都没有安装摄像头,这足以让我抓狂。聊以**的消息是,每个单元门都有监控设备,凶手想进入电梯,必须先进入单元门。尽管通过单元门的人要远远多于通过电梯进入停车场的人,但假如凶手的确是通过电梯进入的,就一定会在单元门的监控录像里留下他的形象。大海捞针,这没有办法的办法,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在地下停车场作案,凶手一定经过了长期的预谋,对周边的环境应当相当熟悉。凶手有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多个人。凶手的目标,也许是不特定的,也许是专门针对鹏。如果是不特定的,也就是说抢劫的对象只和时间有关——在凶手预计的时间里出现的车辆,那么,凶手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接近受害人,就是需要加以考虑的一个问题。如果凶手就是冲着鹏的帕萨特来的,他如何知道鹏进入停车场的确切时间?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响喇叭,我才发现前边的车流已经移动了。我发动汽车,思考着当天的工作安排。首先,调查小区保安,看案发当天是否有行人走入地下停车场;其次,封存小区所有单元门的监控录像,确认每一个进入单元门的人的身份;第三,第三,封存停车场出入口及内部的监控录像,查找凶手如何潜伏到隐藏地点;第四,如果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里没有发现可疑人物,重点调查从哪些电梯行走到案发地点,不会被摄像头监控到。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只是针对案发现场的安排,其它要干的活儿还多着呢,恐怕最近这段日子,再也没有好觉了。
知足吧,我对自己说,你现在不用去通州了。
日期:2009-11-20 12:03:03
上班后,我召集手下,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布置当天工作。
刘旭去移动公司调查王建鹏的通话和短信记录,然后再到工商局查伟龙公司的注册资料。既然王建鹏是经理,注册资料里应该有他的简历,这是我们获悉他过去情况的便捷途径。
王成刚和张志去案发现场,取得当地派出所的协助,调取所有应该调取的录像资料,查找犯罪嫌疑人,这是侦破工作的重中之重。
董浩和技术科保持密切联系,保证在第一时间获取两个现场及被抢车辆的检测报告,并且寻找王建鹏亲属,以便辨认尸体并征得他们对可能进行的尸检的同意。
“那我呢?”黄勇见我没给他派活,忙问。
“还能少得了你?”我笑笑,“你和我去伟龙公司。”
伟龙公司位于中关村中国电子大厦十五层。电子大厦是两幢相连的高层玻璃幕墙建筑,是中关村的地标,隔一条街,对面就是海淀法院。据说电子大厦的租金每天每平米就高达七元人民币,里面的公司都相当有实力。很多次,我从海淀法院出来,抬头看见对面的建筑,心头略微遗憾之余,总是好奇都是些什么人才能在这里边工作。
鹏不仅在这里工作,而且还是一个公司老总。我们同行半年,我早就看出他不应该是乘坐地铁和公车的人,但没想到他竟是一个老总。去通州,他为什么不开车呢?这个疑问再一次冒了出来。
刚刚进入这个所谓的5A级高智能大厦,我和黄勇就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刚到电梯间,正好一个电梯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人,我们就顺便走了进去。电梯合上门,平稳上升,可我惊奇地发现,除了电梯上方正中液晶屏上不断变幻的数字外,整个电梯里没有任何一个数字按钮。难道这电梯竟能和乘客有心灵感应,知道我们要到哪一层?
事实很快证明我的想法是多么地愚蠢可笑。电梯在八楼停住了,进来一个人后,电梯再度下行。
“哎,这电梯怎么回事啊?”黄勇叫出声。
旁边的人转过身,漠然地看了看我们,“第一次坐吧?”
“嗯。”
“那一会儿你们先出去,楼梯间的边上有一个触摸器,你们在那儿先选择楼层,然后它会指示你坐哪一部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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