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波点点头，“灵族得到了那枚舍利，后来怎么处理的？”
　　宋远伯摇摇头，“我曾问过四长老，他说这是灵族的绝密，自己也不知情。”
　　“但有件事是真的！

　　”宋远伯坐到桌旁，倒出一杯茶，喝了几口，慢悠悠道：“我们九宗来到关外这三百多年里，灵族陆续请我灞宗搜集过高僧的舍利共有十六枚。”
　　“这么多！”宋清波蹙眉思索，“若他们用舍利来炼制无相造化丹，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过灵族出了什么绝世高手。”
　　无相造化丹是传闻中的神级丹药，各大仙门里只有极少数人知晓丹方，而且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这种神丹，以至于成了传说。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舍利这味主药，必须用青碧如玉的舍利，不少于三钱。
　　高僧的舍利虽然稀有，但也时不时会出现，却都是灰白色，都不是青碧色。直到悟愚禅师火化后，世人才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碧玉舍利。
　　用寻常的灰白色舍利炼制的无相造化丹虽然功效卓然，却没有古籍里记载的那么有效，所以世人称之为“伪神丹”。
　　即便如此，伪神丹仍是世间最顶级的丹药之一，价值连城，万金难觅。

　　“别说炼制无相造化丹，就是炼制伪神丹也需上千种稀世药材，或许上百年都凑不齐。”
　　“灵族的根基很深，或许他们已经炼制出了很多无相造化丹，只是没有服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宋清波深深点头，“这倒是极有可能。这里种族林立，形势复杂，经常有部落被灭族。我们九宗初到时便与灵族结盟，找到这棵大树作倚靠，非常明智。灵族给自己留些最强大的底牌，也是明智之举！”
　　“一百多年前他们就曾对灞宗讲，想得到悟愚禅师的舍利。当时非常急切，说愿意答应我们的任何要求！”宋远伯道。
　　“任何要求！”宋清波惊得睁大眼。
　　宋远伯也显得难以理解，“他们对舍利如此痴迷——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都停下来，蹙眉沉思。
　　过了片刻，宋远伯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这次灵族若从尧海刃那弄到悟愚禅师的舍利，或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大事。万一四长老说的是真，那将天下巨变——我们要未雨绸缪啊！”
　　说着看向宋清波，神色庄重，“那时你去娶大祭司的四公主图查姆！”
　　宋清波惊得张大嘴，皱着眉说不出话。

　　见他这副不情愿的模样，宋远伯面色不悦，重重道：“只要灵族弄到了舍利，我就去找大祭司提亲！”
　　宋清波顿时沉下脸，满脸憋屈，“别神经兮兮的。哪来的蚩离大神，什么神魂附体，这些神话传说怎么能当真。图查姆又黑又丑，粗壮得像根大树桩，哪个男人想娶她。”
　　“她是大祭司的女儿，想娶她的男人都排成了长队！”见儿子不顾大局，宋远伯动了怒，几乎叫起来。
　　见父亲上了火，宋清波不敢硬顶，沉着脸不吭声。

　　宋远伯叹口气，神色缓和下来，“我灞宗三百多年来一直给灵族跑腿，有几个宗门对我们甚是不屑，背地里说我们是灵族的狗腿子。”宋远伯冷哼一声，“他们懂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九宗里最强的便是我灞宗！”
　　宋清波点点头，神色间露出几分自豪。
　　宋远伯继续道：“当年九宗逃到这里，寄人篱下，内忧外患。不抱住灵族这棵大树，灞宗怎么会壮大得这么快！你一定要记住，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宋清波“嗯”一声，开口道：“道理我懂，但我一直很喜欢溟宗的虞羲蕊。要不让二弟去娶图查姆？”
　　宋远伯轻笑一声，脸上挂满嘲笑，“虞羲蕊确实是个大美人，招男人喜欢，但她已经与尧一鸣定了婚！至于你二弟，他的本事没你大，根本入不了大祭司的法眼。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娶图查姆吗！大祭司一直很喜欢你，对你夸赞不停，我去提亲十有八九能成！”

　　宋清波听了这些，眉结紧皱，满脸的不情愿不甘心。
　　见他这副模样，宋远伯继续道：“大祭司有一妻六妾。一旦你有了权势、地位，想要什么都有。美人嘛，多的是，何必在虞羲蕊这棵树上吊死！”
　　宋清波微微点头，面色依然僵沉。
　　“就这么定了！”宋远伯说得干脆利落，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你去向宗主复命吧。倒想看看尧海刃这次怎么耍花招！”
　　天色刚亮，远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天际悬浮着青灰的云层。这炎炎夏季，山间的清晨却凉爽无比。大祭司带着十几人，用完早食，商谈了片刻，便出发赶往凤凰城。
　　过了约一个时辰，一行人来到尧海刃的王宫前。
　　这几日来，尧海刃一直在密切留意灵族的动向。灵族对舍利如此关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对厉宗极其不利。此刻，尧海刃正在院中习练一套拳法，听到了禀告，神色骤然一紧。
　　终于来了，来者不善！
　　心头涌出强烈的不安，来不及细思，立即带着人去宫门口迎接。
　　灵族想要舍利，比蒙匈、大宋更难对付！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与灵族翻脸！

　　众人见了面，一路寒暄着，来到大殿里。
　　尧海刃命宫女上茶。众人各怀心思，一边喝茶闲叙，一边想着等那层窗户纸捅破了该如何应对。
　　殿中的气氛虽然看起来轻松，但隐隐让人拘谨不安，仿佛空气里隐藏着什么。
　　喝完茶，大祭司按捺不住，开门见山道：“尧王，我说话向来直率，这次来是为了舍利的事。听闻二殿下盗得悟愚禅师的舍利，不知是真是假？”

　　一行人直勾勾盯着尧海刃，大殿里顿时安静。
　　对着他们的目光，尧海刃早有准备，干巴巴笑了笑，“实不相瞒，小儿确实盗得了舍利。但在途中出了意外，舍利被人劫去了。小儿也身受重伤，至今仍未痊愈。这件事你们肯定已经知晓。”
　　这套说辞已经讲过数遍，尧海刃说得极其自然。
　　大祭司郑重点点头，僵板的脸像厚重的树皮，看不出丝毫表情。
　　“悟愚禅师的舍利是天下公认的圣物，我灵族也想得到。用你们汉人的话讲，叫‘垂涎三尺’。”灵族的大长老开口道。大长老一向诙谐风趣，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哈哈大笑，殿中的气氛稍稍缓和。
　　“在我们看来，舍利不过是炼丹的好材料。我们可不信什么佛教道教，我们只拜蚩离大仙。”大祭司继续道，“但在你们眼里，它却神圣无比，比性命还重要。”
　　大祭司顿了顿，仿佛在酝酿着什
　　么。“尧王，舍利这等重宝当然不能轻易示人。说被人半道上劫走，只怕是想掩人耳目吧。”
　　尧海刃面露尴尬，显出几分无奈，“大祭司，你我相识多年，这么重大的事我怎么敢骗你！”
　　“我当然相信你。但万一是二殿下想独吞舍利，他有意欺瞒也在情理之中。”
　　尧海刃摆摆手，笑着道：“知子莫若父。我最了解鸣儿，他绝不会骗我。”
　　“这样吧，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二殿下到摄魂洞里走一趟。在摄魂珠前，一切都无法隐瞒！”大祭司说完，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尧海刃，仿佛能看穿一切秘密，把人心底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