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秋又转头看向长生,“老五,你先前扔石头打中那只猴子不曾?”
不等长生回答,李中庸便接过了话头儿,“不管老五打没打中那只猴子,猴子都已经受惊了,势必会将先前的遭遇告知它的主人,不出意外的话,猴子的主人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有所察觉了。
“知道又能咋样,敢找咱们麻烦,打的他老娘都不认得他。”巴图鲁握拳抬手。
林道长摇头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要与他们冲突结仇,走吧,离开此地。”
听林道长这般说,众人便开始收拾行李,此时是午后未时,担心被猴子尾随跟踪,一行人便离开山林,挑选空旷的路径一路疾行。
登州多有丘陵,即便众人选的是空旷的官道,也不见得能够甩掉猴子,因为猴子可以自远处的林中暗中跟踪。
一口气走出二三十里,到得傍晚时分,众人离开大路,穿过田地进入官道南侧的山林,官道两侧都是田地,很是空旷,倘若猴子想要继续跟踪,势必要穿过这片田地,而猴子只要穿越田地,众人就能发现它。
自林中观察片刻,不见猴子跟来,众人开始自林中向西南方向移动,走出两三里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众人先前一路疾行,都有些口渴,发现小溪之后巴图鲁大步上前,放下挑着的木箱,俯身牛饮。
众人也纷纷走到溪边喝水,田真弓随身带有陶钵,便用钵盂盛了溪水,呈给林道长。
长生也很口渴,就在他俯身想要喝水之时突然发现了异常,“咦,这里的趴地虎怎么不怕人。”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转头看他。
“你说啥?”巴图鲁用袖子擦嘴。
长生撸起袖子,自水里捞出一条小鱼,那条小鱼不过食指大小,出水之后自长生掌心扭动挣扎。
长生托着小鱼冲众人说道,“这鱼我们这里叫它趴地虎,最难捉了,见人就跑,你们看,现在我伸手就能捉到它。”
“你的意思是水里有毒?”陈立秋猜测。
“啊?”巴图鲁愕然瞠目,不管水里是否真的有毒,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在长生示警之前他已经喝了。
李中庸抬手摘下头上的银簪,沾水检试,“银针并未变色,不似有毒。”
“吓死我了,”巴图鲁如释重负,指着溪水说道,“如果水里真的有毒,鱼早就被毒死了,想必是天冷,鱼不爱……”
巴图鲁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因为他所指的地方恰好有几条翻肚儿的小鱼自上游漂了下来。
见此情形,李中庸急忙放下包袱,自包袱里拿出一件酷似折扇的事物,铺展打开,取了溪水逐一滴在不同颜色的五根扇骨上,转而定睛观察,“不是火属毒药,不是金性毒药,不是水毒,亦不是土毒和木毒,水里真的没毒啊。”
“那鱼啊,啊,咋,啊回事?”巴图鲁有些口齿不清。
林道长一直端着田真弓递来的陶钵未曾饮用,思虑过后轻抿了一口,但他并未咽下,而是自嘴里品了品就吐了出来,“不是毒药,是麻药。”
“此物名为醉鱼草,常见于江南地域,北方不得生长,”林道长正色说道,“醉鱼草虽然不是剧毒之物,却能令人四肢麻痹,不受指使。”
林道长言罢,巴图鲁想要接口说话,但只这片刻工夫,他已经言语含混,难能分辨了。
田真弓拿过陶钵,将里面的溪水泼掉,转而出言问道,“师父,如何是好?”
“你们喝下溪水不曾?”林道长沉声问道。
田真弓摇头,李中庸和陈立秋也摇头,长生自不必说,是他最先发现异样的,自然不会饮用溪水,几人之中只有巴图鲁喝了,而且还喝的不少。
此时巴图鲁已经身形不稳,摇摇欲倒,李中庸急忙扶住了他,转头冲陈立秋说道,“老三,你带上木箱,我背着老大。”
“还是我来背吧。”陈立秋迈步走向巴图鲁。
“你们背不动他,”林道长沉声说道,“事已至此,就留在此处吧,该来的迟早要来……”
听得林道长言语,李中庸和陈立秋只能将巴图鲁扶到一棵树下,转而开始分头准备。
长生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而李中庸等人貌似也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显得颇为慌乱。
几人之中只有李中庸随身带了一把长剑,陈立秋和田真弓都没有兵器,敌人随时可能出现,没有兵器可不成,陈立秋打开其中一个木箱,自其中拿出两根铁杆儿,其中一根前段颇为尖锐,两根铁杆儿拧接结合,拼凑成了一根长矛,转而将长矛扔向田真弓,“老四,接着。”
待田真弓接过长矛,陈立秋又自木箱里拿出一把铁铲,铁铲不过一尺来长,后端接上一根两尺长的铁杆儿,只当方便铲使用。
见陈立秋盖上了木箱,长生急忙走上前去,“三哥,给我一个。”
陈立秋连连摆手,“一边去,你打的过谁呀,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长生不肯,继续讨要。
不远处的林道长闻声回头,“长生,对方来者不善,你不会武功,留在此处只能枉送了性命,趁敌人未到,早些走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换成谁都免不得害怕,长生也不例外,但他却并不打算逃走,“我不走。”
“嘿嘿嘿,便是想走,你也走不了啊。”西南林中传来了阴冷怪笑。
林道长没有再与长生说话,转身冲西南方向稽首行礼,“无量天尊,诸位是哪一路的英雄豪杰,拦住我们的去路所为何事?”
长生没有灵气修为,不得夜间视物,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他看不到远处树林里的情况,但是根据杂乱且急切的脚步声来看,来人数量至少也在十人以上。
“林东阳,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黑暗中有人开口。
此前长生只知道林道长道号罗阳子,并不知道他的俗家姓名,来人竟然知道林道长的俗家姓名,说明此人对林道长很是熟悉。
短暂的回忆之后,林道长出言问道,“你是南诏马帮的钟阿梗?”
“记性不错,正是在下,”来人亮明了身份,转而高声下令,“点亮火把!”
为首之人下令之后,树林各处先后亮起了火把,火把并不是集中在哪一片区域,而是分散在己方众人的四周,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目前还不得而知,单是火把至少就有二三十炬。
有了火光,长生方才看到了来人的长相,此人年纪当在四十岁上下,身形瘦小,皮肤黝黑,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怪袍,由于火光飘忽,看的不很真切,长生原本以为此人左脸上趴着一只蝎子,待对方走近方才发现那蝎子并不是真正的蝎子,而是蝎子纹身。
跟随此人一同出现的那些人个子也都不高,腰间都挎着弯刀,身上的装束也不似汉人穿戴,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有毒虫纹身,火光跳跃,各种毒虫纹身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丑陋狰狞。
为首之人缓步走近,自小溪对面停了下来,距林道长约有两丈远近,其他众人也随之靠近,相隔五丈,将己方六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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