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疑心过二房,也是因着前世若不是得了二房鼎力,她李太微也爬不上护国公主的位置……
李太微心中想着,莫非是她因着昭和的孕事紧张过了头,才草木皆兵了?
“昨晚听闻二伯娘身子也不大好,后来可叫太医去瞧了?方才在祖母那里见着伯娘,瞧着气色尚可,想来应是没有什么大碍吧?”
提及昨日白氏反应,李璞摇了摇头:
“母亲昨日原本好端端的,人已到了云水居打算探望三婶娘的,后来听闻三叔去了祖母那里,母亲就折返追了过去......许是怕三叔气头上冲撞了祖母......”
“后来母亲的脸色就不大好了,秦嬷嬷说这几日母亲操劳,应是累着了,回去就早早歇下,也没叫请太医。”
李太微蹙眉,二伯娘白氏向来是举止娴雅的,倒是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不过昨日家中正乱着,这也说得过去。
“眼下我母亲卧床安胎,府中都靠二伯娘操持,务必叫她仔细身子才是。”
李太微宽慰了李璞几句,便听得侍女来报,说大公子携新妇回府了,眼下正在云水居里,昭和差人叫李太微去给大堂嫂见礼。
李璞闻言,一双桃花眼瞬间被点亮了,抬脚欲过去。
李太微忙拦下他,道:
“陆世子参选金吾卫的事儿,你且莫与兄长提及。”
李璞今日才受了气,哪里肯应,梗着脖子道:
“小爷今日奇耻大辱,怎能不报?”
李太微道:
“那陆世子可是诨名在外的,我就是怕你惹急了他!回头将你今日的丑事宣扬出去……届时祖母跟前领罚不说,你这李家二公子的脸面,日后还如何在盛京城混的下去?”
“反正山高水长的,他总还有犯在咱们手里的时候,再说兄长眼下虽在兵部当差,可他上头还有兵部尚书,听闻与陆候可有过命的交情。你才得罪了陆世子,兄长就立马朝他下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怕因此无端牵连了兄长。依我看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
李璞听着,倒也觉着几分道理,忍了几番,才恨恨的跺着脚走了出去。
李太微失笑,转身叫大福开了箱笼,取了合适的礼品捎带往云水居去。
才出了垂花门,便见李璞低垂着脑袋立在竹林后头,躬身一副挨训的惨样。他对面立着一人,叫竹影遮住了大半身形,看不出模样,但依稀瞧着像个男子。
李太微有些好奇,这府里除了她爹爹李盛,李璞倒是少有这般畏缩的时候。提了裙角走过去,绕过一片紫竹,才转脸便瞧清了这人的模样。
“黎文修!”
李太微瞳孔骤缩,声线似从粝石上打磨过的利剑,带着森森杀气。
一时,对面二人都僵着身子看过来......
李太微一身煞气,瞪着眼前身量不高的男子,双眸烧的通红!
“老......老三......怎可直呼先生名讳?”
李璞惊的舌头都打了结,木着脸望向李太微,又忐忑的看了一眼身形微僵的文修先生。
黎文修穿着一身青灰色素袍,身形瘦削,高束着发带,显得脸颊狭长。
闻声怔了一下,带着几分疑惑,抖了抖衣袖,上前拱手道:
“见过郡主,郡主......认得在下?”
李太微目光森然的盯着他。
如何能不认得?
他就是化成灰都能叫她辨出来!
就是这个黎文修!前世在太子薨逝后,撺掇着监国的二皇子应下北朔联姻,将嫡公主长平下嫁给了北朔安王。
安王年纪比皇上都大,性情暴戾狠辣,长平嫁过去不足两年,北朔国就发了丧文,说长平公主得了疟疾,久治不愈......
李太微登上护国公主之位后,曾私下命人去北朔一探究竟,竟查出长平当初是被安王活活勒死,且她当时,已怀了五个月的身孕......
待她寻到证据,第一个想对黎文修发难时,他却突然消失了......
后来叫陆萧那个老鳏夫查出,此人与北朔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极有可能是北朔的细作......只可惜却是再不曾寻到他的下落。
李太微后半生也算的上杀人如麻,经她手的人命,多的连她自个儿都记不清楚了。唯此人终究未能手刃,一直叫她惦念至今!
眼下这人竟就活生生在她跟前站着,而李璞还毕恭毕敬的唤他一声“先生”?
先生?
李太微讶异。
“老三?你......你莫不是魔怔了?”
李璞蹙着眉望过来,见李太微神游天外,一时唤出了声。
“这是文修先生,府内门客,万不可无礼啊......”
李太微一凛,只觉后脊发凉。
这人......竟是她父亲的门客?为何她前世竟从不知情啊!
她父亲贵为一国之相,手腕了得,如何能叫一个细作遮了耳目,潜入府中还做了幕僚?
这事儿不对!
可她眼下不能声张,便是父亲那里也说不得,只能压下猜忌,朝黎文修点了点头。
李太微敛起心底惊骇,睨了一眼李璞,盯着躬身的黎文修,平复了声线,道:
“听闻文修先生棋艺精湛,连我父亲都不是敌手,可真有此事?”
“我父亲一手棋艺便是放眼整个大周都难寻敌手,我是不信先生能赢过他的!”
二皇子明楼是个棋痴,黎文修前世便是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棋艺,才得了二皇子青眼。二皇子那手棋是李盛手把手教的,明楼既能将此人收入麾下,必然棋艺不输她父亲!
李太微如此一说,俨然一副小女儿家赌气姿态,倒是叫人察觉不出方才的煞气来。
黎文修听得李太微如此一言,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方才那一声唤,带着十足的杀气,叫他忍不住心头震颤了一番,眼下才听明白竟是因着这么一出......
黎文修忙拱了拱手,带着几分笑,惭愧道:
“在下着实是气运好了些,否则必不是相爷的敌手......”
李璞这才笑道:
“先生莫要推谦,您这棋艺就连我叔父都说自愧不如......我家三妹妹性子直率,可不是有意冲撞了先生。”
言罢,李璞朝李太微使了个眼色,叫她与先生道个不是,毕竟她一个姑娘家,方才是这般确是无礼了些。
黎文修笑着,方要道一声不敢,便听得李太微板着脸,扬声道:
“哦?真有此事?我确是不信的,不知先生可敢于我对弈一局?”
李璞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老......老三......你这手臭棋连我都不如......”
李太微扬眉: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一趟西凉就足足去了大半年,你怎知我眼下不是你对手?”
李璞撇嘴,方要再与她辩上几句,便听得黎文修笑道:
“能得郡主垂青是在下的荣幸,郡主若得空,不妨移步朗心亭,在下愿请郡主赐教。”
李太微扭头冷笑一声,在李璞震惊的目光下,抬脚就往朗心亭去。大福不明就里,欢欢喜喜的跟在后头,唯有李璞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迈腿跟上。
侍女撤了亭内石桌上的茶具,摆了棋盘,李太微手执黑子,先行一步。
洋洋洒洒十几颗棋子落下来,李璞看得直堵心,两手抄在袖中,来回踱着步子,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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