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微尚未来得及行礼,便被赵氏抬手止住,她面色焦急,四下望了望,牵起李太微的手就把人往屋里请。
“今日事急,有劳郡主跑这一趟。”
李太微说着自家人不必客气,跟在赵氏身后,加快了步子。
赵氏自小在嫡母手中教养,规行矩步,能叫她这般顾不得礼仪,李太微心中笃定大堂兄必是查出了什么要紧事。
果然刚到李瑞的书房,赵氏就遣散了伺候的侍女,又叫白桃守在外头。李太微朝大福使了眼色,大福点了点头,与白桃一道退了出去。
李瑞面色凝重的坐在雕着鹤纹的金丝楠木桌前,望着李太微鼻尖上的细密汗珠,软声道:
“辛苦三妹妹亲自跑一趟,这事儿原不该牵连妹妹,可眼下秋棠院里正乱着,春园里三婶娘身子重了,祖母那里更是惊动不得……我思来想去,唯有三妹妹能于我商量一二。”
李太微才落了座,便听得李瑞如此一言,抬眸道:
“兄长可是查出了什么?那董记香粉铺子莫非真有猫腻?”
赵氏亲手沏了茶端上来,一盏搁到李太微手旁的茶几上,一盏递到李瑞跟前,又安静的站到李瑞身侧,替他将手旁的文书简单整理一番,摞在一旁。
李瑞接了茶,叹了一声,道:
“我晌午亲自赶去的城西,却还是晚了一步!那家董记香粉铺昨日竟走水烧了个精光,就连住在铺子里的两个伙计都无一人生还。”
李太微眸光一闪:
“那掌柜呢?可有查到这铺子是哪家的产业?”
李瑞摇了摇头,沉声道:
“管事向周围的店家打听了,只说掌柜姓周,平日里鲜少露面儿,且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自铺子烧毁之后,此人便再不曾出现,听周围人说许是怕东家怪罪,这才卷铺盖跑了。”
“可我命人私下查了一通,那铺子是盛京一刘姓商户的私产,这家自祖上起便在京城行商,说铺子租给姓周的掌柜时,只听说是荆州人氏,替东家来京城卖货,且爽快的付了一年的租金,没曾想才过了半年,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李瑞目光黯淡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李太微,眼底满是愁绪,道:
“眼下这事儿尚没有眉目,倒是不好轻易说与三叔听,便是我父亲那里暂时也提不得。”
“我细想了一番,按理说薛家的手再长也不足以伸到京城来,何况为了这姨娘的位置也抵不上杀人纵火的大罪,可我总觉得……天底下也没有这样赶巧的事儿……”
李太微细细听着李瑞一番话,眼底也露出几分犹疑来,略一沉吟,便道:
“兄长可命人去兵马司衙门查过?”
“荆州地广,且这人若真有问题只怕所言当不得真!”
“不过……这周掌柜既不是盛京人,入京前定有指印文书留存兵马司衙门。他与刘家签下租约时想必也按了手印,兄长不妨带着租约上的名字手印,去兵马司衙门里查一查这周掌柜的来历。”
“左右现在死无对证,可若能查出这个姓周的户籍文书,便能摸清他在哪家府上当差,届时交由当地府衙查办,此事尚有明朗的可能。”
李瑞一听这话,只觉醍醐灌顶!
“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李瑞猛的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返身回来,惊讶道:
“三妹妹怎会知道兵马司的事儿?”
李太微端茶,随口搪塞道:
“也是偶听父亲与大人们商谈时提及,兄长就在兵部当差,这事儿办着也顺手。”
“不过……这香若真有问题,此事绝不会是薛家人的手腕。兄长说的在理,薛家没这份儿实力,更没这份儿胆识,也断不会为了忠勇侯府一个姨娘之位犯下这等大罪。”
言罢,李太微抬眼,目光幽亮的看着李瑞夫妇。
“此事若真与薛氏有关,只怕另有内情!兄长还需从薛氏身旁的人查起。”
李瑞与赵氏对视一眼,赵氏咬了咬唇,有些为难,道:
“这……这合适么?她毕竟是公爹的妾室……”
李太微吹了吹茶水沫子,挑眉道:
“薛家虽应下了这门亲,到底还没行礼,眼下她还算不得正经妾室,嫂嫂不必掣肘。”
“再说……便是抬进了门,她一个妾室在府中只算的上是个体面的奴婢,还能越过嫂嫂与二伯娘不成?眼下二伯娘病着,你一个正房夫人给她屋里添人,伺候她起居,她莫非还敢跟你撂脸子?”
李太微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
“正好再过几日薛家也该来人定下这门亲事了,大嫂不妨趁机与薛氏的娘家人套套话,看看薛家在京城可有往来的熟人,有些事儿大哥与二伯父不便出面,还得嫂嫂出马才是。”
李太微一番话交代的事无巨细,听得赵氏面红耳赤。她紧了紧手中帕子,抬头看了一眼李瑞,这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眼看时辰不早了,李太微不便久留,赵氏亲自送了李太微出门。
绕过垂花门前一座太湖石,李太微顿了顿,走到赵氏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嫂嫂既嫁入我李家,就是我李家的人。行事举动随心即可,不必事事受人拿捏!”
言罢,侧脸望了一眼跟在后头的白桃,又深深看了一眼赵氏。
赵氏脸一白,忙垂下头去。
今日皇上留下朝中一众武将,商议北朔近来调兵频繁,似有异动之事。
陆候掌灯时分才回的府,换了身衣裳就往陆萧的院子里去。
不等谷雨禀告,抬手一推门,就扯着嗓子道:
“你说......那淳亲王世子是吃屎长大的么?”
陆萧正提笔练字,虽早早就听见老头子的脚步声,却还是叫他这洪钟般的嗓门惊了一惊,稍一愣神,一滴墨汁落在了宣纸上,很快晕染了一片。
陆萧无奈,抬眸看了一眼进屋径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陆候,搁下了笔。
陆候一副怒其不争的架势,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
“跟个女娃儿对弈,输了盘儿棋还能拉自己一裤兜子......皇后才下了禁令不许此事宣扬出去,他倒好,后脚就去刁难李家人,可真出息......李相那老狐狸也是他能招惹的?”
陆候咂嘴,摇了摇头:
“亏得淳亲王那老货心大,这要是我儿子,非得吊在房梁上,拿皮鞭抽上一宿.....”
陆候自顾自的说着话,言罢才转身对上陆萧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呆了一呆,道:
“怎么?老子说错了?”
言罢又想起方才李家派人送了谢礼来,千恩万谢的,不由脸上就露了笑:
“你这小子......以往京城哪回打架都少不了你,你老子也没少给你擦屎屁股......今儿倒是头一回因打了架,还给老子挣了面子......”
陆候洋洋得意的笑了两声。
陆萧起身,亲自给他老子斟了茶水,似是不经意道:
“就是搁以往,哪回打架我也没输过呀,您便是替儿子兜着,也没叫您落了脸面。”
陆候端着茶,略一思量,那还真是不假!这小子从小虽没少给他惹祸,但这武艺上,确是从没丢过他陆家的脸面!
“你还练上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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