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乱》
第36节

作者: 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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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捷站在徐自行的身侧,听老板那话怎么都觉得夹枪带棍的,棍子好像还在醋瓶里搅过。
  看到徐自行的眼神看过来,他自觉的侧过头看车头上的小金人,余光里看到薛慕春对他偏头暗示他先走。

  孙捷看了眼徐自行,便撤退了。
  薛慕春的纸卡递给了徐自行,写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徐自行确实喝了不少酒,对着这一行字时,他恍恍惚惚的,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薛慕春,温顺恬静的徐太太。
  乖巧好脾气,从不过问他晚上出去做了什么。
  他有时喝醉了回来,她细心的照顾他,早晨醒来时,宿醉都没有的。
  他居然真的乖乖的上了车,连那个男人的事情都没问了。

  薛慕春开车时,速度不快,车身几乎不晃的。
  她也没开空调,将车窗降到一半,让夜风吹进来。
  这个时间路上车少,安静不闹,自然风吹着更舒服。
  徐自行坐在后座,真的把薛慕春当司机使,上了车就闭眼睡觉了。薛慕春从后视镜看了眼男人的脸,表情平静。
  她这样平静的脸色,近乎冷漠。
  她想到了一段话,一些陈年往事。
  杨秀在与徐家商定婚事之后,与她来谈话。她说,慕春,你别不甘心,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没有在上流社会待过。那个地方,普通人是很难挤入进去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能进去。
  你觉得屈辱,可是,你没受过更大的屈辱。在你明知道你是对的,却被对方碾压的时候,你才知道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什么叫打落的牙齿被逼着往里咽。话语权,不在普通人手里,不在弱者手里,在那些人手里。

  薛慕春那时是不信的,但在这短短两个月里,明白了,要反抗要证明无罪,却被按压着无力反抗的愤怒与无奈。
  杨秀又说了另一段话,她说,徐自行那样的男人,是天上的鹰,桀骜不驯,眼高于顶。但老鹰不是不能被降服,训鹰有训鹰的方法。
  女人的温柔是对男人最大的诱惑,你要性格好,要像是水一样包容他,水滴石穿,水也就有了力量。
  车子开到半月湾,这次的保安是之前亲眼看着薛慕春被保镖送出大门口的。
  看到车后座的睡着的男人,保安顿了顿,开闸门放行。等车子开远了,保安对另一个八卦:“他们夫妻的花头真多。”
  人家回他:“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被别人说成情趣的薛慕春可一点儿也不觉得是情趣。

  徐自行明明喝得不醉,还能将客户送走的,这会儿却赖在车上,不下来了。
  薛慕春是有过前车之鉴的,不敢把人往里送,不想等男人吃干抹净之后又说她自己送上门。
  她打算去叫保安过来把帮忙,刚转身,就被车内的声音叫住了。
  “薛慕春。”
  薛慕春停下步子转头看向男人,他坐着,眼皮都没睁一下,她等他下文的时候,他又没动静了。
  过了会儿,他抬手扣开门锁,自己下了车。

  薛慕春倒是尴尬了,他醒来自己走进去,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她抿了抿嘴唇,在徐自行输入密码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我还是徐氏的医药顾问吗?
  她在会所等着没走,也就等这个问题而已。
  徐自行看完,脑袋往后微微偏了下,拧开门把:“进来再说。” 
  薛慕春站着没动,警惕的看着徐自行。
  他也没再说话,径直进了屋子里。灯光亮起,橙色的光芒从那长方形的门窗内透出来。
  薛慕春踟蹰了会儿,捏了把手指,还是选择进去了。
  徐自行坐在沙发上,薛慕春看了眼那张沙发。不可避免的想起之前在这张沙发上发生过的事儿。尽管那时没亮灯,但种种画面记忆反而更显深刻。
  薛慕春皱了下眉,挪开视线,有意疏远,也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
  徐自行淡淡扫了她一眼,并不关心她在想什么,他从茶几上拿了烟盒,点烟吞吐,微眯着眼看她:“那个男人是谁?”

  薛慕春想,他这是睡舒服了,就跟她来翻账了。
  可是,他们已经离婚,就算各自精彩,前任也管不到现任。她就不会去管他是不是有找别的女人的打算。
  ——你在吃醋?
  她还是俗套的问了一句。
  徐自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凉凉的看她。薛慕春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薛慕春自讨没趣,讪讪的往键盘上敲字:他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
  意思就是,他们离婚了,他管不着她的朋友圈,不论男女,也不管是什么关系。
  徐自行弹了下烟灰,声音淡淡的。

  “你知道你朋友今晚的行为,差点导致徐氏与辰欧的谈判失利吗?”
  “徐氏往辰欧驻派医药顾问的名额只有一个,想做的人有很多。如果你管不住你的朋友,那你还是不要做的好。”
  他的声音淡,却在掀起眼皮看向薛慕春的时候,那漆黑的眼眸瞬间冰冷,让人在夏天时都觉得被冻到了。
  薛慕春脸色一红,这一点她无话可说,只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徐自行冷冷扫了眼她发过来的信息,道:“你的保证不值钱,如果真有发生,凭你?”他顿了顿,眼神里都是不屑,“补偿不了徐氏的损失。”
  薛慕春就挺无语的。她一个技术流,还真猜不来商人的金钱思维。
  那要怎样?意思是让她别做这个医药顾问了,自动请辞?
  薛慕春怔愣时,徐自行不知道从拿弄出来纸笔,在上头刷刷写了几行字,他将纸倒过来,说道:“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薛慕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将纸拿起来。上面大致写的是,假如她的私人行为,包括她朋友的,影响到了徐氏与辰欧的合作,她薛慕春本人就要为此承担责任,任由他支配。
  薛慕春瞧着,瞅了眼徐自行。

  他刚才不是还说她赔不起?
  这任由他支配是几个意思?
  他不能出面的事情,让她去做?比如非法勾当?
  薛慕春好歹读过几年书,不至于热血上头,看完就签字按手印。
  徐自行的烟烧没了,摁在烟沙里。像是知道薛慕春在想什么,淡淡说道:“如果你连小小的医药顾问都做不好,你觉得我还能让你去做别的事情?”
  那她就不懂了,在他眼里,她横竖是个废物,他干嘛还要让她签这张合同。
  薛慕春把自己的疑问写在微信里发给他。
  徐自行打量了她一会儿,语气竟然有点无奈。他道:“签了合同,就有了约束。你会因为合同而对自己的行为做把控。难道你指望我听你两句空口白话,就认为你会有职业道德?” 
  这顶帽子可扣大了。
  薛慕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技术水平,以及她在专业领域的声誉。
  她将纸拍在茶几上,不干了。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着谁,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突然,咕噜一声,薛慕春的肚子尴尬的发出一声响。
  旗袍贴身,她为了不失仪态,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么晚了肯定要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饿出了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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