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推开门,师父先进去方便。
　　小生在外面对我说:“拉倒吧,我可没起来,大晚上那么冷,我前列腺好,憋一晚上没什么问题。倒是你,怎么一会儿起来一次一会儿起来一次的……”

　　听着小生这么说,看他表情说得很自然,完全不像开玩笑,我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又问道:“你确定你昨晚没起夜？师父也没起夜？”
　　小生点点头说:“可不是嘛,我是外科医生,你在医院待过也知道,干咱这行的睡觉特别浅,一有动静马上起来,昨晚我是没起夜,老吴肯定也没起来,要不然我肯定听到了。你起来几次怎么回事,去我们医院查查前列腺吧。”
　　这时候师父方便完了出来,小生马上进去,师父问道:“刚才你俩嘀咕什么？”
　　我把昨晚听到两个人起夜的事情告诉师父,师父摇头说他没起来,估计小生也没起来,不过倒是听到半夜里我起来两次。
　　等小生出来,我仨坐在床头说起这件事,都觉得奇怪,师父思考一会儿说道:“不好。”
　　然后就看到师父去翻他的包,打开包,就发现昨天放在包里的铜奔马不见了,只剩下前面收的一些货和一堆报纸。
　　三人面面相觑,我觉得房间温度很低,冻得我有些发抖,看看空调,温度是25度,并不低。
　　师父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把手机扔在床上,指指手机说:“你们看吧。”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说道:“嗯,不错,九成新,苹果6S。”

　　师父一下敲在我头上说道:“你个傻X,我让你看手机里面的内容。”
　　小生拿起手机翻看,打开微信,我看到上面七八个美女的头像都置顶了,小生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写着:约吗？滚你妈X。当然,骂人的是那个美女,要约的是师父。
　　师父脸色一变,干咳一声,拿过手机打开短信,然后说:“那个,那个刚才那个是一个客户,想约我,我没理她。实际上,我想让你们看的是这个短信,看到没,工行这个提示短信,我昨天用工行卡转账65万给那个老板,当时还有扣费信息,可是你们看,现在这条信息没了。”
　　我和小生盯着短信翻看半天,确实没有扣费65万的信息,最近的信息是两天前住宾馆时候师父刷的一千块。我对师父说:“老大,你卡里居然还有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我擦,足有一百二十多万,你真有钱。”
　　小生也说道:“老吴,上次买房子找你借钱你怎么说来着,光剩利息对吧,你利息一百多万呗。”

　　师父收起手机,说了句:“两个傻子。咱们见鬼了,如果没猜错的话。”
　　我心说,这还用猜嘛,太明显了,就是见鬼了。掏出兜里师父给的天铁普巴杵,使劲攥了攥,我这才觉得心情平复了。
　　三人没心思吃早饭,打车到兰州古玩城。找到昨天买铜奔马的店,却发现这家店子没开门,上面还贴着封条,门上的灰尘已经很厚了,看起来有日子没人来过了。
　　三个人我看着你,你瞅着他。这时候不远处一家店的老板看到我们仨,打个招呼,问道:“老板们又来了,开个张呗。”

　　这个老板我还有印象,昨天我们在他店里看了一尊长寿佛,不过因为价格关系没谈拢。
　　师父走近那个老板,说道:“哥们,我打听打听这家店。”
　　那个老板这才说:“这家店啊,我看你仨昨天从我这里出去后就在这家店门口看了半天,以为你们是来看店子,准备盘下呢,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师父接着问。

　　“知道这家店出的事呗,还能知道什么。”店主悠悠说道。
　　“这家店,出过什么事？”我问。
　　这个店老板看看我们仨,又说道:“来我店里跟你们说吧,说来话长。”说着,他走进自己店里,我们仨在后面跟上。
　　进到店里,店老板示意我们坐下,自己打开杯子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说道:“那家店啊,出过事,是这样的,那个店老板,是个老头,都是同行,我们平时没少交流。”
　　“不过大概在一年多之前,那老头就开始疯疯癫癫了,整体呼喊着说省博的铜奔马是他的,逢人就说是他的,逮谁跟谁说,那时候,我觉得他可能是疯了,也没再跟他交往。”
　　“没过多久,忽然有一天,他在自己店里上吊自杀了。那天来了很多丨警丨察,封锁了现场,经过调查,我听说那老头也没什么亲人,不是本地人,就是在兰州待了很多年了。”
　　“确认老头是自杀之后,丨警丨察就走了,店里的东西没了主人,一直就在他店里放着,我们这边管理人员就把他店子封了起来,因为出过事,店子就一直没租出去。”
　　“这不昨天看你们在那看了半天,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准备租下店子,专门来看看情况呢。”
　　“对了,我听说那老头以前是什么考古队的,就是69年那次,在武威挖掘雷山汉墓,出土马踏飞燕那次,那老头就在现场,人家说他是第一个发现马踏飞燕的。我合计,那老头应该是对马踏飞燕念念不忘,魔怔了,想不开才自杀的。”
　　听完这个店老板的叙述,我又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师父找到古玩城的管理人员,表示想要盘下店子,让管理人员拿来钥匙,打开那家店门,不过管理人员明显对店子有些抵触,开门后也不进来,坐在外面抽烟。
　　一打开店门,打开墙上的灯后,可以看出这是一家以汉传古玩为主的店,店子不大,复古装修,照明用的是老式黄光白炽灯,功率不大,略显昏暗,显得整个店里古色古香,铜器、瓷器、字画、钱币、古玉在这家不大的店里倒是摆得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我下意识地往昨天见到那老者的位置看,只看到一张明清家具,我摸了摸胸口,明显感觉心跳加速,害怕昨天见到的老者会忽然出现在家具后面。

　　师父则在昨天发现铜奔马的墙角蹲下,我看到,在昨天发现铜奔马的位置,放着一个粗劣的工艺纪念品,造型和真正的马踏飞燕倒是接近,尺寸更小,我掂了掂,手感很轻,只是一层薄铜皮子。
　　小生也在店里转了转,很是不可思议,看向我和师父,我也看向师父,师父缓缓开口:“跟昨天所见一模一样,货品的摆放、店内的布局都一模一样,只是这里昨天的铜奔马换成了工艺品,而老人坐的位置,也不见老人。”
　　我点点头,站起来,拉着小生往门口的位置靠近一些,这样让我心里更有安全感。
　　“当时,他就死在那张桌子上。”
　　身后传来声音,把我们仨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前面那个跟我们讲这件事的店老板,他伸手指向那张明清家具,因为是背着光的原因,昏暗的白炽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阴森。
　　我咽了口吐沫,说道:“我说老板,你能不能走路出点声音,这么悄悄过来吓唬人啊。”
　　店老板笑了笑,说了句“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就扭头走向自己店里。

　　师父也站起来,我仨出来店门,不过在即将出门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说道:“我说的是美元。”
　　接着我一哆嗦,看向小生和师父,他俩也是脸色苍白,吓得够呛,我知道,刚才的声音他们也听到了。
　　管理人员把烟头熄灭,看着我仨一脸苍白的面色,说道:“瞧把你们吓的,刚才嘀咕什么呢,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不租了,胆子小就别干古玩,不就是死了个人嘛。”